第55章 爱哭鬼_被哭包美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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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爱哭鬼

  年关至,迎新春。

  玄武街南,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新年。

  郁母从陵南府来得很是时候,正好能在京城过一个红红火火的喜庆节日。

  眼睛看不见,耳朵听得见,等她睡饱一觉,院子里的人忙得热火朝天。

  云章长公主翘着二郎腿坐在梨花木椅,裹得严实,手上捧着小暖炉,脖子围了一圈红毛领,看起来就暖和。

  “哎呀,错了错了,再往右边歪点。”

  魏平奚站在小木梯上,福字往右边挪“这样”

  “不对不对,再往左边歪。”

  长公主自诩老人家,都老胳膊老腿了当然不适合登高爬梯的危险行为,于是贴对联的事落在四小姐头上。

  活了两辈子魏平奚第一次干这活计,本来她不想干,院里多的是下人,随便支使一个都做得了这活。

  往年即便在她的惊蛰院她都没纡尊降贵地登梯子贴这东西,可为何季云章点名要她贴她就同意了呢

  魏平奚扭头看向乖巧坐在小板凳的姑娘还不是嘴欠么

  大过年的把人惹哭,她良心过不去。

  良心过不去,就只能被季云章驱使。

  可这长公主太过分了

  她觉得季容过分,季容还觉得她过分呢,眉毛一皱“笨不笨笨死你算了,歪了歪了,不是往左歪就是往右歪,你眼睛长天上去了”

  “”

  手上的福字差点被扯破,魏平奚深吸一口气,啪地一声,蘸着浆糊的福字贴在头顶的大门。

  她懒得理这位借题发挥的殿下,笑道“枝枝,我贴得好不好看”

  郁枝眼圈残存几许薄红,闻言眼睛一亮“好看”

  未来女儿说“好看”,季容聪明地不和她唱反调,矛头对准梯子上的人“贴个福字而已,看把你得意的别忘了,剩下的春联都得你来贴。”

  “我贴就我贴”魏平奚从梯子跳下来,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柳薄烟睡醒出门听见某人又在欺负她的女婿。

  “容姐姐”

  声音来得太突然,季容差点被龙眼卡了嗓子眼。

  她手忙脚乱地和心上人解释没有欺负人,魏平奚心底暗叫一声“活该”,回眸笑眼弯弯“枝枝,你来帮我看着”

  郁枝点点头“好呀。”

  两人做了几个月的枕边人,默契还是有的,绝口不提之前的狠心绝情和黯然神伤。

  没季容存心找茬,四小姐贴春联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快起来。

  贴完大门贴小门,贴了小门贴侧门,大冬天,魏平奚热出一身汗。

  春联贴好,红灯笼挂上,各样应景的盆栽抱进来,小院焕发一新,生机勃勃。

  万事俱备,只等新春来临。

  玛瑙端来清水供小姐净手净面,魏平奚擦干脸,素面朝天,眉眼间洋溢着别样风采。

  这风采逼人,郁枝不敢多看。

  起先和四小姐一起贴春联的兴奋过去,她情绪低落,饶是掩饰地很好,仍没瞒过魏平奚的眼睛。

  郁母被长公主缠着没法抽身过来,房门半开半掩,四小姐走过去将门关好。

  风雪被隔绝,喧嚣被隔绝,只剩下彼时彼刻的两人。

  这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魏平奚几次想开口,却不知怎么哄人高兴。

  大约她天生做不了一个好人,性子怪异,执拗,无情,伤人至深。

  于她而言,世间最复杂剪不断的是骨肉亲情,最简单的关系是银货两讫的交易关系。

  所以她大把大把的金银扔出去,在后院养了一位美妾。

  未曾想养了一个爱哭的小祖宗。

  当着长公主的面说出的话是她的真心话,她纳妾纯粹为了享受,谁闲着没事给自己添麻烦

  只是

  若真心话惹得美人心绪低落,魏平奚陷入难言的纠结。

  退回两个月遇到此事她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这段关系,如今

  如今她确实贪恋郁枝的身子。

  在最喜欢的阶段要她放开香软可口的美人,她不愿意。

  她是花了银子,花了人情,立了口头契约的,没玩腻前凭什么就要放开

  她坐在那一动不动,眉毛拧着,漂亮的脸蛋儿添了两分愁。

  郁枝一直在等她开口,等来等去只看到四小姐皱着两条眉头。

  她不知说何是好,也跟着皱两条眉头。

  魏平奚忽然道“你哭丧小脸的样子真难看。”

  郁枝听得心堵“你也是。”

  “”

  胆子还真不小。

  她提议“那不如来照照镜子,比一比谁更难看”

  “不比。”

  “为何不比”

  郁枝看她艰难找话说的模样,心道两辈子算起来她也是挺厉害一女的了,能令一向聪明的四小姐说出这般蠢话。

  她弯了弯唇。

  看她笑,魏平奚也禁不住翘起唇角。

  “你笑什么”郁枝问她。

  四小姐收住笑“年三十,只准你笑不准我笑了”

  “我哪有那么霸道”

  “没有就好。”

  等了一会,郁枝大概又懂了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魏平奚踌躇半晌,不自在道“听见我那些话伤心了”

  “没有。”

  “骗人”

  郁枝眼睛迅速氤氲一层轻薄水雾“没有骗人。”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美人泪意一滞“你怎么还自己找骂”

  四小姐喉咙一噎,好长时间没说话。

  她自个生了会闷气,扭头看见她的宠妾耷拉着脑袋,精神萎靡,好似春天里提前凋谢的花儿,心尖倏然一疼,疼得莫名其妙又理所应当。

  这种陌生的疼带着点酸,酸酸麻麻跟偷吃树上没长熟的青梅一样。

  魏平奚捂着心口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想明白便见郁枝手指揪着衣角,泪无声落下来。

  那股陌生的酸疼瞬息被熟悉的烦躁取代。

  她喜欢她哭,却不喜她此刻的眼泪。

  “喂。”

  郁枝泪眼朦胧,闻声缓缓抬起头,下巴被人快而轻柔地托起。

  唇瓣贴着温暖的唇瓣。

  一者沾了泪微咸,一者温香柔滑,是日日夜夜几乎都要品尝的亲昵。

  赶在平时不擅此道的四小姐早就扑上来吻个地老天荒,这会却静默着。

  郁枝被她罕见的静默扰了心神,泪凝而不落。

  唇上的咸被人一点点勾舔去,她脸红如霞,稳不住混乱的气息。

  一声轻笑。

  魏平奚指腹摩挲她尖尖的下颌,而后手掌慢慢转到后颈,郁枝身子发软,在她的暧昧掌控下糊里糊涂探出香软的舌尖。

  吴嬷嬷说,这叫做情难自禁。

  当然,也是勾引。

  专门用来讨性情不定的四小姐的欢心。

  男人女人,但凡贪鲜好色的没有不被这一招诱惑,她发出了邀请,再之后是能将她席卷的热情。

  四小姐多数时候是矜贵自持仿佛不被外物所动,但那是对着别人。

  郁枝不是别人。

  她是自己人。

  对自己人,四小姐向来慷慨至极。

  缠缠绵绵的吻结束,郁枝累倒在她怀里,双眼迷离,浑身上下都被卸了力。

  事关情爱,没有一个吻是不能解决的。

  若有,那就延长这个吻。

  榨干她。

  别扭的四小姐被她的妾迷住,终于愿意说一句软话“倘你有本事要我不腻,我就是一头扎进这欢海,也无妨。”

  她本无情,却频繁因这一个女人心软。

  倘你有本事。

  这话入了郁枝的心。

  她声线软得一塌糊涂,手指勾着四小姐衣领“没有别人”

  我喜欢她,今日是她,明日许就是别人。这话是魏平奚当着长公主的面放下的狠言狠语。

  显然被郁枝记住了。

  她双目含水,身段窈窕,魏平奚看着她不说话。

  郁枝紧张的一颗心忽上忽下她不想被四小姐玩腻了丢弃,也不想她去要别人,和别人做和她做过的事。

  再是柔弱的人,动了情,也就有了占有欲。

  她想占有四小姐。

  是占有,也是霸占。

  什么后院里的艳姬,北域的圣女,书院的女夫子,都不能碰她的四小姐一根手指。

  她用膝盖轻蹭这人腿侧。

  魏平奚回了神。

  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含着云山雾霭,湖光潋滟,长长的睫毛眨动,瞳孔里藏着她的影,她第一次如此专注地凝望郁枝这个爱哭鬼。

  她迟迟不说话,郁枝因她不说话心底起了惶恐,脊背发僵。

  她低声哀求道“只要我一个好不好,没法理解爱情就不去理解,喜欢就够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魏平奚揽着她腰,困惑道“为何要求我可是因为爱我”

  本小姐喜欢你的身子,你可要守好你的心。你若爱我,我回应不起,就只能丢了你,不再见你。

  这话是四小姐当日亲口所说。

  郁枝藏好一腔痴恋,眼尾起了媚,柳叶眼微弯,用上了这辈子最好的演技。

  似羞非羞,似有情,又似不敢动情,始终克制着那一线的理智“各取所需,我崇拜四小姐,想要奚奚护我和阿娘一辈子。”

  眷心别院她答应为妾便是因着想攀高枝,求保护。

  能说的她都说了,不能说是说谎,但最真诚的那一点她埋在心里,不敢教魏平奚晓得。

  这答案听起来怪让人放心,魏平奚最怕的就是被女人深爱。

  前世只是几面之缘累得那些人为自己殉情,真是造了孽。

  这辈子重来她不想造孽,她只想要简简单单买和被买的关系。

  金银,她有得是。

  不怕死的胆魄,她也有。

  美人赠我销魂夜,我回之以勇、以诚、以热情,这是应当的。

  可心坎里某个地方还是不舒服。

  像是扎了一根软绵绵的刺,尤其听着美人讲述对她的崇拜和诉求。

  魏平奚松开她,小脸冷下来。

  郁枝紧绷的心弦仍然紧绷,手抚在四小姐柔软的心口。

  手腕被捉住,魏平奚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地望过来郁枝唇瓣微张,唇上覆了一层水光,唇红齿白,绝好的姝艳。

  “奚奚”

  被喊作“奚奚”的四小姐佯作耳聋不理人,郁枝挣脱她的束缚双臂柔柔搂住她的脖子,软声道“奚奚”

  魏平奚喜欢听她娇媚的嗓音,终于肯放下那点子说不明的闷气,眼里漾开笑“以后再敢骗我,看我怎么罚你。”

  郁枝心虚,仔细一想若不骗她就要被丢弃,她别开脸,弱弱道“那你要怎么罚”

  一场别别扭扭的交锋和哄劝告一段落,她心情好,没往深处想“说不准是要你七天七夜下不了床,亦或要你陪我玩一些独特的小花样,总之罚你就是罚你。”

  她三句话不离那点事,想来是真喜欢她的身子。

  郁枝脸红,七天七夜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住,再去想这人的花样,上回的白玉印章她可是吃得很辛苦。

  离经叛道最爱挑战世俗底线的四小姐,在太后娘娘看来是不怕死的疯子,在姣容公主看来是不折不扣的异类,在那些卫道士看来,又是让人爱也让人恨的怪胎。

  世间之人,但凡在世间,哪能讨所有人喜欢

  不被喜欢才是常态。

  被喜欢,是荣幸。

  可被深爱,对奚奚来讲,就是负担。

  郁枝在很短的时间里想明白了这人,若她此时开口说出顿悟的那些话,保不齐会惊得魏平奚如何看她。

  她不说,魏平奚也不知。

  或许是因为明白了这人,郁枝对她的喜欢更多两分,对她的埋怨少了两分。

  倘若不被喜欢是常态,被喜欢是荣幸,被深爱是负担的话,那这人两辈子活得该是有多苦,才会小心翼翼拿捏与人交往的分寸

  她心里难受强忍着,但爱一个人喜她所喜,悲她所悲,哪里是忍得住的

  她招呼都不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魏平奚怔在那,低头为她擦眼泪,语气无奈“怎么又哭了”

  郁枝索性抱着她哭得天崩地裂。

  “”

  门外鞭炮声响起,新年的气氛愈发浓烈,魏平奚抱着怀里的人陷入两难,局促的模样像极了初当娘的人哄孩子。

  “哭什么”

  她眉毛再次皱起来,姣好的面容晕着说不出来的愁。

  此时此刻魏平奚深有体悟她这个妾,真是个磨人的哭包,水怎么就怎么多

  她一个头两个大。

  哄人她不擅长,但

  郁枝哭得脑袋发晕,好不容易止了泪,心口的痛楚缓缓消下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衣衫半褪地坐在桌子。

  魏平奚从她胸前抬起头,笑嘻嘻“不哭了”

  “”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郁枝一巴掌推开她颇能唬人的仙女脸,双膝并拢,双臂抱胸“你、你流氓”

  “不错”

  “”

  郁枝没她脸皮厚,哭着哭着笑起来“你这人,怎么急了真就捡骂”

  她破涕而笑,魏平奚掏出帕子擦擦额头细汗,慢条斯理学着她的口吻“你这人,怎么哭起来和发大水似的”

  “我没有”

  “就有”

  郁枝看她两眼,羞得捂脸“你好幼稚啊。”

  “你好爱哭啊。”

  四小姐一脸惆怅。

  “”

  两相沉默时,天空炸开一簇大大的烟花,举国欢庆的日子,两人相视一笑,魏平奚抱她从桌子下来,为她穿好衣服。

  一番笑闹,从不妥协的四小姐给了她的宠妾一个相守一生的机会,作为代价,郁枝不仅要诱着她给她新鲜,更不敢明示那颗火热的真心。

  能在一起不分开,就挺好。

  大年夜,魏平奚在郁家与这对母女一起过。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原以为好女婿会带着女儿回魏家过年,惊喜袭来,柳薄烟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醋得长公主喝蜜都觉得酸。

  先前魏平奚那番话季容只看到了她的狠心绝情,不懂怎么一会没见两人又能好得不分你我。

  魏平奚留在郁家过年,季容也推了宫里的几次催请,赖在这二进的小院和她久违的心上人共度新年。

  饭菜上桌,柳薄烟举杯,长公主举杯,郁枝和四小姐欢欢喜喜举杯。

  杯盏相碰,满有一家人的温馨。

  玄武街北,魏家。

  新年代表祝福与希望的灯火点缀京城上空,往常这一夜颜晴都是不睡的。

  家家团圆的好时候,身为侯夫人,她厌倦全家围在一张桌子推杯换盏共道祝福。

  因她不喜,仪阳侯并不强迫。

  多少年都是过来。

  颜晴跪坐在蒲团,香炉燃起袅袅青烟,内室寂静又寂寞。

  寻常这个日子身边都有女儿为伴,然今夜阿四去了街南陪伴那对母女,颜晴克制着心底的在意与厌烦,缓慢捻动佛珠。

  她不明白。

  一个妾室,为何能让阿四做到这份上

  一个妾室,竟能填满她女儿的心,让她学会温柔也学会迁就。

  爱情是很魔幻的东西,实在又缥缈。

  你觉得它缥缈它就缥缈,你觉得它实在,它便触手可及。

  颜晴努力了多年,挣扎了多年,筹谋了多年,仍旧不能将她想要的抓在手心。

  大的她抓不住,小的也没抓住。

  粒粒分明的佛珠倏尔被扯散。

  噼里啪啦落了好一地脆响。

  她脸色很难看。

  四小姐说了,今夜有事晚些再来陪夫人守夜。

  李乐回禀的话回荡耳畔,颜晴拾起散落地上的佛珠,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

  一个女人便拴住了她女儿的心,凭什么

  她多年的爱护,多年的养育之恩,竟抵不过一个身娇体软魅惑人的女人

  哪怕那女人是荆河柳。

  她闭上眼,时光一寸寸地从内室的沙漏流过。

  天色暗淡,有星无月。

  挂在墙上的画卷有着世上独一无二的倾城色,白衣儒服比月光更柔美。

  画中人温润翩翩,一双凤眼,狭长迷人,容颜尤为俊美,有月之皎洁,芍药之艳丽。

  颜晴闭着眼也能想到那年那日的佳人舞,一舞,一眼,震撼了她十几年的懵懂岁月,给了她后几十年的奢靡妄想。

  “你不在,她也不来陪我,那荆河柳真就那么好吗”

  魏夫人睁开眼,眼神闪过一分暴虐“既然好,那就将她折断断了的柳,还怎么招摇”

  她站起身,轻抚画中人的眉目,柔情似水“阿四,你说好不好”

  酒过三巡,郁枝熏熏然放下小酒杯,忽然来的一股心悸惊得她挣脱两分醉意。

  冬日黑得早,郁家这顿年夜饭吃得也早。

  郁母不胜酒力被左右婢女扶去内室,长公主缀在后头当小尾巴,魏平奚假装看不见她的死缠烂打,小声道“怎么了”

  郁枝手扶额头“没事。”

  “端一碗醒酒汤来。”

  醒酒汤一早备着,金石端了汤来,魏平奚捏着勺子喂到她的妾嘴边。

  人美花美,烟火一阵阵。

  郁枝沉醉在她少见的柔情呵护,软了心肠,柔了眉眼,醒酒汤越喝越醉。

  她醉成一团软乎乎的小猫,旁若无人地依偎进四小姐怀里索吻,金石银锭翡翠玛瑙纷纷退避三舍。

  佳人在怀,且是一副化作水的媚态,魏平奚忍了忍,克制地亲在她唇瓣“回家去”

  一通折腾,郁枝老老实实趴在她背上。

  星光很美。

  走在星光下的人更美。

  从街南背到街北,到家郁枝睡得不省人事。

  李月穿过一道道垂花门迈进流岚院,在一扇门后恭声道“夫人,小姐和郁姨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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