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殒 下_十日黑暗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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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殒 下

  萨马埃尔想要站起来,但他做不到。

  站起来的指令无法通过已经断裂的脊椎传到他的下半shen。

  他没有死,这不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可是这几乎是他最痛苦的一次,他感受着身体依然在流淌的血液的力量,不停的试图修复这具残破的身体,萨马埃尔可以感受得到它们的执着,但那种无力感他也感同身受。就像现在他只能无力的看着缪斯在那人怀挣扎,却什么也做不了一般。

  巨弩箭像生了根一般钉在地上,自己就像是被缠在上面的一根破布条,只能无力的摇摆。

  那个年轻贵族的手一刻也不舍得离开缪斯白皙的皮肤,甚至饶有兴致的抚mo着她身上的每一条疤痕。

  他笑了:“正如我听说的,萨马埃尔,你的生命力果然很顽强。”

  萨马埃尔咬着牙,缪斯也停下了挣扎。

  “你也许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吧!”贵族说,“我叫库佐夫莫勒尼。”

  “库佐夫莫勒尼?很熟悉的名字。”萨马埃尔想,“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想杀我,我知道,从你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和解的可能,总有一个人会死去。”库佐夫冷笑着说,一切都在他控制之了,“你很强,才花了两天就将我手的罗哈尔家族连根拔起,可是接下来你所做的事情就让我有些不解了,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先下手为强’吗?”

  “你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到了现在竟然还能用你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我,说实话,我没有你那么强,虽然我要比你聪明一些。”库佐夫说,“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事实上,只要你不死,我很难睡一个好觉。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我看的出来现在我手的女人对你很重要,那么我们做一个交换好了。”库佐夫用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萨马埃尔,

  “你用你手的短剑刺进你的心脏,我就饶了你的这个女人一命,收她当我的奴隶。”他笑着,仿佛刚刚说的那句话跟评论天气一般普通,

  “其实这样真的是个比较好的选择,我并没有杀死漂亮女人的习惯,你也不必眼睁睁的看着你爱的女人在你面前死去。”

  “主人不要……”缪斯的下半句话被男人捂在嘴。

  库佐夫单手将缪斯柔弱的身躯抱了起来,向城墙边走去:

  “你看,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最好快一点。”

  库佐夫说完向那些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已经准备向城下走去。

  萨马埃尔最后看了缪斯一眼,露出了一个苦涩的,也许只有两人能看懂的笑容。

  他用尽仅剩的力气,将黑色的短剑刺进自己的心脏。

  ——————————

  艾的双手,甚至浑身都开始难以抑制的颤抖。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颤抖,那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恐惧。

  他颤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为何而颤抖,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向外面的密室走去,走向那些冰冷的、锋利的、阴森的、骇人的一切他目光连停留都不愿,而思想也本能的回避的东西。

  他早有预感,在他沿着楼梯一路向下的时候。

  颤抖的手慢慢的向那个冰冷的刻着一张美丽的光明女神肖像的铁盒伸去,这东西的名称从来都没有像这样令他胆寒过。“钢铁”与“仕女”,平凡的名字让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这铁质的盒和“贵妇的梳妆盒”有什么联系似的。

  没有,完全没有,这东西集合了世界上所有的残酷。

  手指钢铁边缘的霎那,触电似的弹了回来。

  依旧冰冷,却没有他记忆的那般冰冷。

  好像多了一些温度。

  艾猛吸两口气,让鼓胀的肺撑开胸腔,让自己的心脏有足够的空间面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

  他拉开铁盒的门。

  眼睛在那一瞬间不争气的闭上,于是他首先听到的是“哗”的水声,那是积蓄的血液从盒流到脚边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到的首先是蕾丝苍白的面孔,和至死依旧愤恨着睁大的眼睛。

  接下来,才是她千疮百孔的被铐在铁盒的尸体。

  然后,那句尸体说话了。

  嘴唇微微的开合,吐出了几不可闻的几个字:

  “杀了我……”

  蕾丝还活着。

  ——————————

  我叫缪斯。

  我的后背倚靠在刚刚将我的爱人钉在地上的恐怖机械上,我的身前,那张现在因为兽欲而扭曲的脸离我忽近忽远,亚麻色的干薄长发被甩动的上下飞舞。

  看着他的脸,我猛然意识到我见过这种表情,那种狠狠地想要发泄却发泄不出来的样,就像是我的第二个主人一样,只不过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比他还要疯狂。

  但是这些仿佛都离我很远一样,仿佛视觉和听觉都变得模糊不清,身体上传来的感觉也像是这具身体不属于自己一般。

  至于羞耻感?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了。

  但他并不满足于这样,正如我的第二个主人,我突然发现我竟然能准确地猜到这个人的心思。

  他将我的身体翻转过来,让我看着我的主人,我的萨米。

  然后我哭了,流出了眼泪,悲痛欲绝。

  他笑了,我看不到但我听到他的笑声,然后他加快了动作。

  但是我的内心却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悲伤感受,因为我知道萨米是不可能死去的,我相信他,正如我相信我爱他。

  可是将要死去的人不是他啊!

  我流着泪迎合这他的动作,我的哭声有哽咽变成抽泣,只是为了让他更满意。他就像我的第二个主人,是那种变态到了无法从正常的性爱获得快感的人。

  他低吼一声,充满了痛苦和不甘,我在哭,可是我的心在嘲笑着他。

  他又将我的身体翻转,面对着他,恶狠狠的说:

  “你的主人已经死了,叫我主人。”

  “主人!”我顺从地说。

  他很满意的笑了,借着这种满足感,他继续。

  “主人,不要这样……”“主人,轻一些……”

  类似这种话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从我口说出,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套已经被我运用的纯熟的不能再纯熟的套路——

  一种可以让我在这个疯狂世界活下去的套路。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伤疤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不要!”我慌忙尖叫。

  “放心,不会很痛的。”他狞笑着说。

  我拼命的摇着头:

  “求求你,别这样,让我做什么都行,别杀我。”

  “傻瓜,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他说。

  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会现在杀了我?你当然会杀了我,我能从你假装无害的眼神下轻松的找到那丝杀意,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不会很痛的。”

  小刀轻轻的滑过我的胸前,我能感觉得到那冰冷和蔑视生命的残酷切开皮肤,切开血管,切开一道伤疤。

  我惨叫着,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痛。

  他眼的光芒更盛,动作开始逐渐加快。

  小刀的刀柄在他纤细的手指舞蹈,刀锋在我的身体上滑行,像是艺术家在一幅画卷上作画一般。

  而这幅作品的名字叫做——嗜血的兽欲。

  “求求你,不要再来了。”我呜咽到。

  “没关系的!”他笑着,丝毫没有停下身下的动作……

  他怎么能停呢?好不容易离那道门槛只剩下一步之遥。

  “我会很小心不会弄坏你的。”他残忍地笑着说,仿佛我只是一个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你已经……”我收起了我的后半句,让我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不会的。”他敷衍式的安慰。

  同时手上的小刀又划开了我的肚皮。

  从他满意的眼神,我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自己。

  刀面将一缕红光反射进我的眼,我都分不清那是夕阳的红色或者是我的血。

  我很清楚他要做什么,一直都很清楚。

  在他达到最高潮之前的一刻,那把锋利的小刀会刺进我的心脏,然后看到我那被卡在喉咙的惨叫,看到我那试图阻止他却再也无力抬起的手臂,看到我那逐渐涣散失焦的眼神,感受着我逐渐微弱的呼吸,逐渐僵硬的身体,逐渐流失的生命,他会得到最大的满足,然后喷射出那种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的白色液体。

  好吧!看着他一声比一声更粗重的喘息,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很久以前一个人对我说的一句话突然在我脑浮现:

  “在这样的世界,美丽,是一个女人的原罪。”

  于是我死去,是因为我犯的罪吗?

  不!

  我从来都不相信美丽是原罪,这只是那些那人用来蹂躏我、鞭笞我、折磨我的托辞,他们骑在我身上,一面让我哭着叫他主人,一面义正词严的说你命该如此,这是你的原罪,你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我的手慢慢的向他挺动的下体伸去。

  “在我看来,美丽……

  他的喘息逐渐变成压抑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吼叫。

  我竟然看不出来他虚弱不堪的身体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我一面呻吟,一面感受着四周的一切,慢慢的活动自己的身体。

  “……是女人……”

  刀又闪出一道寒光。

  冰冷的刀锋已经贴上了我的胸口。

  他狞笑,混杂着疯狂的发泄yu望的吼声。

  我也还以他微笑。

  “……最致命的武器!”

  我身体猛地向后一错,他完全没有料想到我的动作会这么迅捷。

  而我的右手已经正好握上了他刚刚从我的身体抽离出来的充血的硬物。

  曾经的它很苦恼,因为它已经失去了通过正常的途径获取性欲的能力;而刚才的它很兴奋,在我的鲜血和凄婉的呻吟下它几乎已经达到了yu望的高点,离最后的喷发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现在的它掌控在我的手,尽管上面沾满了湿滑的体液,但是我的指甲已经紧紧地扣住,不给它任何从我手逃脱的机会。

  它还没有从耀武扬威的场景回过神来,忘记了此刻谁掌控着一切,谁又应该瑟瑟发抖。

  他看着我,用揉合了恐惧愤怒和哀求的眼神。

  这次换我狞笑了。

  用力、扭曲、弯曲、挤压、最后使劲地一拽。

  惨叫声、慌乱声、脚步声,嘈杂的响成一片。

  我向城墙边走去,向着他的方向。

  让傍晚的微风拂过我的身体,让夕阳在地上画下一个绝美的影。

  “杀,杀了她……”那个男人软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我微笑着迈出一步。

  “萨米,我来了。”

  ——————————

  “在那之前,有多少身边的人会在你面前死去?”库兹卡尔的声音仿佛又一次回荡在耳边,在封闭的房间回响着。

  艾慢慢的平静下来:

  “对不起,蕾丝。”他说,“我害死了你。”

  蕾丝闭上了眼睛。

  他伸出双手,最后一次抚mo过她的脸颊和秀发。

  “喀”的一声,她失去了支撑的头颅无力的耷拉下来。

  他双眼已经变得通红,他眼的世界也是如此,血红的密室,血红的剑刃,还有血红的库兹卡尔的字迹:

  “你又愤怒了吗?

  像是帕拉迪亚毁灭时的那样?

  像是叛徒伊芙死掉时那样?

  还是像那个精灵女人死掉时那样?

  我很想看你现在的表情,这样我就又可以继续嘲笑你了。

  可是很可惜我永远的错过了,但我猜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早就说过,你的答案从年前开始就已经错了,你所做的,不过是用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而已。”

  “我要杀了你!”艾猛然站起,从血红色的信纸上找所有有关库兹卡尔此刻身在何处的线索,

  “我发过誓一定会杀了你,而现在再没什么能阻挡我,因为你再没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了。”

  “你还可以挟持谁,萨拉吗?”艾冷笑,“那就一起杀掉好了,然后再把你们的头颅一并献在伊芙蕾丝和薇薇安娜的墓前。”

  “塔顶”两个字猛然闪过艾的眼前,他将手的信纸揉在手心,将自己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怒气发泄在信纸上,而其他的,都留给那个白发苍苍一脸正气的恶魔。

  “他想死?他想上天堂?”

  “不可能!”艾疯狂的向着,一边沿着旋转的楼梯向塔顶急奔,“我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去的,我会折磨他,疯狂的折磨他,即便是死后,我还要折磨他的尸体,我要让女神为他的死状感到恶心,我要让天堂都不忍心接纳他!”

  他的笑容终于邪恶起来,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长剑在滴血,仿佛也听到了库兹卡尔的惨叫和求饶。

  “我不会饶了你的!”艾狂吼,“这是你为了你的所做所为付出的代价!伊芙、蕾丝、薇薇安娜、星,还有影森林和帕拉迪亚,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他的左手猛然松开,再攥紧成拳。

  那张信纸随着螺旋状的楼梯飘落,在空展开。

  上面是艾没有看到的最后的字迹:

  “你一定很想杀了我,想要将我折磨致死。

  但是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唯一接受的结局,就是很久以前我应该接受的那个。

  我的生命早在那时就应该结束了。

  艾佐迪亚,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而我的也是,

  库兹卡尔绝笔”

  艾撞开门,踏出了楼梯,站在了光明圣教之巅。

  他还记得昨天伊芙在这里的每一幕,那时是日出。

  而现在,落日已经只剩下余晖。

  塔顶空无一人。

  只有迎面吹来的灼烧的烟味,和晚风将地上残存的余烬和黑灰,也是曾经的库兹卡尔,吹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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