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康布雷之会_白色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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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康布雷之会

  “这简直不成体统!”腓力国王向自己的“埃德加表弟”抱怨道。

  康布雷主教仍滞留在意大利,因为立场问题不被允许返回自己的教座,亨利皇帝居然承认了当地人民的自治代表作为此次会议的东道主,在腓力眼中此事简直是目中无人的自说自话。

  “亲爱的表兄,条顿人的习惯您还不知道吗?相信我,向一群商贩祝酒只是我们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最小问题。”

  “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听你的话来到这里——你应该知道,诺曼人正在涌向意大利,他们像害了热病一样叫嚷着要去征服君士坦丁堡——这种时候我可以去做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在这个沼泽中的集市忍受一个日耳曼皇帝的自大。”

  埃德加倒是对这个城镇神往已久,真实的原因是,康布雷是滑铁卢战役后威灵顿公爵的联军占领总部所在。而在前世,他这代陆军皆是在波澜壮阔的拿破仑战争的熏陶下成长,对于这个象征着不列颠征服法兰西民族的地点自然耳熟能详。

  腓力国王的抱怨一直延续到他正式进入康布雷的时候,国王口中的“下等人”们热烈地欢迎着法兰西和英格兰的国王进入他们光荣的城市,那些飞扬的旗帜和长矛上的缎带令场面格外盛大,埃德加瞥了一眼腓力国王,后者的陶醉表情几乎让他笑出声来。

  他想起前世读过的一个英格兰士兵的回忆,那是数百年后的康布雷,彼时已属于法兰西领土,其人民同样在这里欢迎着一位国王。

  英格兰士兵的信里是这样说的:你在报上一定见到路易十八进入康布雷这个对他效忠的城镇的盛况,看到爱戴他的子民如何欢迎自己的国王,看到这位最好的君主如何为他热爱的子民所受的苦难潸然泪下,城堡四面如何万头涌动地向最贤明的国王欢呼,以及这位最虔诚的基督徒国王如何不带一兵一卒只身进入这里……但是各报纸不会报道,我军第4师和“汉诺威骠骑兵”穿着红色军服的一个旅,在离这个“效忠城镇”半英里处待机应变的模样——如果忠心的法兰西公民敢于侮辱他们的国王,我们就可能就地用刺刀解决每个人。人民对这点十分清楚……

  眼下这些人民的欢迎到底有几分诚意埃德加倒是不清楚,不过至少他们不需要刺刀在旁边威逼。在他前世的文学里,中世纪的君主都是些在乡野间游行,等待着农民挨个上交下蛋的母鸡和母鸭的可笑形象,现在的场景至少更体面些,虽然沿途的马粪也令街道上的气味变得难闻起来。

  代表亨利皇帝前来迎接两位国王的是前任的米兰大主教,或许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代表教宗的玛蒂尔达夫人没有到场。腓力国王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这位被罗马革籍的司祭的行礼,径直下马,与英格兰国王一道进入了撒遍花冠的大厅。

  “天主加冕的神圣奥古斯都,亨里克斯陛下!”一个声音伴随着天鹅一般的长号音响彻石柱,这样的排场令腓力国王嘟囔了一句,埃德加看了一眼身旁的戈弗雷·德·布永,这个布洛涅人似乎有些紧张。

  一个眼神犀利的年轻人自天鹅绒覆裹的华服贵人中间出现在埃德加眼前,对方的身材挺拔,脸型瘦削,嘴唇如同刀割一般有力,胡须也像是古代雕塑上的战神马尔斯一般,埃德加倒是感到一种熟悉的氛围,这是一种军人气质在他身上引发的亲切感。

  如埃德加所料,这样的外交场合唯一的主题就是庄重,另一层含义便是乏味了,他和腓力就像默剧演员一般完成了职司,然后便将真正的工作交给了各自的手下。

  关于此次会面的主题,三方的贵人早已开始谈判,埃德加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和那个条顿口音浓重的亨利皇帝讨论复杂的继承法问题,他正在向坎特伯雷主教确认另一件事情。

  “皇帝身边的人就是前任拉文纳大主教?”

  “是的,陛下。我们曾经在罗马见过一面,昨天晚上,他的随从刚刚告诉我,他希望和我们单独会面。”

  埃德加沉吟起来,他所预料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接下来就看谈判的结果到底如何,他又想起那位玛蒂尔达夫人,今天并没有看到这位贵妇,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英格兰国王经过一道走廊,在一名侍从的引导下来到一道门前,他轻推开门,骤然闻见一种浓郁的迷迭香味。

  “对不起……”他本能地道了声歉,这时候他已经看出,这是一间女子的卧室。

  “如果不是这顶冠冕,我差点要拿陛下当入侵者了。”一名贵妇从妆台边回过头来,披散的长发微微卷曲着,埃德加可以透过她的披肩看见淡黄色丝绸覆盖的曲线。

  “我的身体实在不适,而且,我也不喜欢和敌人虚情假意,所以陛下大概不认识我。”她的表情有些模糊,不过埃德加能够从昏暗的烛光中看出对方的妆容非常精致,这有些奇怪,因为这个女人的打扮显然是要歇息的模样。

  “尊贵的托斯卡纳女边伯,卡诺莎的玛蒂尔达夫人,现在我们算是正式介绍了吗?”如果再看不出对方的身份,埃德加觉得自己一定会遭到耻笑的。

  “陛下对于正式的要求还真是不高。”玛蒂尔达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事实上,这个意大利贵妇此时也有些惊讶,在她的想象中,英格兰国王的外貌是另一幅样子:长发长须的蛮族国王、未曾开化的北方武夫就是她之前的全部印象,而眼前这个年轻君主的金发垂至肩头,胡须修得非常整齐,一身白袍的边缘镶绣着金色的蔓纹,这种异邦的自然气质搭配上沙场历练的军人威严对于她来说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这或许也是所有初次见到英格兰国王之人的共同观感——11世纪的人们对于埃德加身上的19世纪绅士和军人气质并不能完全理解,那是一种混杂了自律和孤傲的特殊感觉,此种特质来自于18世纪上流社会文化中优雅自得的形式主义,绅士的生活就像是近卫骑兵的阅兵一样,这是一种社会高度期许下形成的生活方式,在某些时候适足以吸引天真的少女。

  “夫人如果愿意,或许我们可以等您多穿些衣服的时候‘正式’介绍一遍,虽然那样对我来说不免有些残忍。”埃德加回答道。

  “陛下是在向我调情吗?”玛蒂尔达夫人的语气似乎略含气恼。

  “一个贵族有责任取悦高贵的女士,即便冒着被误解的危险。”埃德加半真半假地回答着,“但是我想,这一次夫人所说的敌人或许并不包括我……”

  她将披肩拢在身前,手指轻束住丝绦,避免了绸缎的衬袍继续露出的尴尬,然后认真地回答道:“虽然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值得信任,但是我一定会记住这番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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