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楔子】_终身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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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

  裴欢在二楼坐了一天,清点他收藏的书。

  这些书昨天才送到店里来,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宝贝。有些古籍一直密封,不能接触空气,有些几乎散成了一堆纸片。她小心翼翼拿出来拂尘,在店里忙到下午,突然听见楼下门口有动静。

  这几天连续阴天,天气不好,路上行人也少,没有人注意到这家古董店,因此楼上楼下从早到晚一直安静。

  这家店是她每天来照看的地方,可它没有名字,更不卖什么东西,因为很多老物件她以前从未见过,根本不清楚价值。

  这地方好像只是随便扔在路边的一栋小楼,因为过于随意,很难被人记住。有店自然有主,但这里的主人买来这栋楼却从不露面,唯一的目的,好像仅仅是为了安置家里那些放不下的宝贝玩意儿。

  对方并不是暴殄天物的人,有的东西适合收藏,有的宝贝值得被人欣赏。

  所以就有了这一整个漫长安静的下午。

  直到有人进来。

  裴欢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多了,也到了她去接女儿放学的时间。她礼貌地向楼下喊话,请对方稍等,又把清理完的藏书都放好,这才下去。

  房子是简单的上下结构。二层绝对私密,非请勿入;一层则只为展示,完全开放,算是一目了然的格局。

  今天来的是个女人,裴欢简单打了招呼,请对方随便看。她自己则去拿外套,准备等对方走了就关店。

  那人四处转了转,走到裴欢身后定定站了一会儿,一直没动静,忽然开口冒出一句:“还记得我吗?”

  裴欢不明所以,这话问得唐突,她这才回身认真打量这位客人。女人皮肤苍白,身材高挑,戴了褐色墨镜和小檐帽,看不出年纪。

  沐城气温接近二十摄氏度,那女人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穿了垫肩外套再加上一条高腰长裙,满满都是旧式的碎花纹路,怎么看都是这几年并不流行的样子。

  偶然相遇,女人看女人,第一眼不外乎注意穿衣长相这几项,那女人相貌平平,说话声音古怪,看起来算不上出众的类型。整个人明显有浓重的复古审美,扮成九十年代的风格。

  裴欢并不奇怪,这毕竟是家名义上的古董店,来的客人多半有旧物情怀,活在旧时光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出于礼貌,裴欢认真地想了想,笑着摇头对她说:“抱歉,我应该不认识你。”

  女人有点惋惜,又说:“不记得了?也对……那么久了,那时候你还小。”

  裴欢惊讶地愣住了,这女人应该比她大,但也绝不是长辈的年纪,过去她在兰坊里也没有见过。一个莫名出现的陌生人突然跟自己这样聊天,裴欢不知如何接话,更不清楚对方什么来历。

  气氛有些微妙,对方发现裴欢露出警惕的表情,立刻大声笑着说:“开个玩笑而已。过去我们偶然见过,你可能不记得了。你是个明星啊,这么年轻就退出了,真可惜……对了,不逗你了,店里有没有水晶洞?最近我请好几个师父帮我看新房子,都说家里最好摆一个,我打听了好一阵,这几天都在找。”

  裴欢摇头。

  “没有,这里都是我家的私人收藏,不是每样都出售,也不接受订货,是否出手都看缘分。”

  那女人仿佛没听见,手拍着沙发背转了一圈,喃喃地继续说:“我在找一座白水晶洞,谈不上值钱,但是年头久,六七十年了。”她仍旧不肯摘下墨镜和帽子,裙摆大而长。不知为什么……裴欢总觉得她举手投足有些别扭。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裴欢一直盯着她看,感觉到这女人周身和屋里不会说话的瓷器一样,隐隐有着奇异的质感——缓慢迟钝,不合时宜,却又兀自存在。

  这是个古怪的女人,开口的时候声音滞涩,连说玩笑话都不轻松。

  裴欢毕竟是兰坊里长大的人,形形色色的怪人她见得多了,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她不想生事,更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决定关门送客。

  她送客人到门口。开春后天气回暖,大门一开,午后的阳光打在身上十分舒服,两个人之前尴尬的气氛也缓和下来,对方看裴欢正好也要出去,随口问道:“这么早就走?”

  “孩子快放学了。”

  那人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随口又问道:“他呢?”

  “谁?”

  那女人拉紧了领口,只是看着她笑,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裴欢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他”是指谁,但自从她隐退之后,各种无聊的小报没新闻了,就时不时要把她挖出来八卦一遍,狗仔编排过气女明星的各种手段尽人皆知。她对这种问题明显不太高兴,直接说:“我丈夫已经过世了,如果你是来打听我的个人隐私,对不起,没时间奉陪。”

  果然躲到哪里都有热爱窥探的人。

  裴欢曾经算是个女明星,无心插柳拍过几出戏,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毕竟进过那个圈子,如今这年月再被人认出来攀谈也不方便,她不打算和对方一起离开了,准备先回店里一会儿再走,于是对女人摆手示意再见。

  事已至此,对方没有继续攀谈。

  裴欢关上门,她身后的大门颜色黯淡却稀有,由两块同根而生的楠木雕制而成,透着岁月打磨而出的光泽。

  门板上面遍布镂空缝隙,刻的是一出松柏长青,北雁南飞。

  岁月无声,但那是终将归来的故事。

  女人似乎已经走远,可最后的话却隐隐传了进来,她自语的声线低哑,就像平日少与人说话,听着并不舒服,一字一句僵在喉咙里,成了跳针的钟表,古怪,卡顿。

  那句话在风声里兜兜绕绕,最终还是转了回来。

  她问:“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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