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陷阱(2)_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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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陷阱(2)

  客套行礼,本应就此别过,赵湘云却突然说道,

  “宋大人留步。”

  徐安年转过头来,

  “夫人这是?”

  赵湘云笑道,

  “大人是今年的状元郎,湘云自作一本诗集,想请大人给予指点一二,不知湘云可否去拜访大人?”

  “这……”徐安年没有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不由得再次打量着她,看她的眼神仿佛知道一切,但又如此坦坦荡荡,一时间,摸不准她意欲何为?

  只听她又道,

  “大人为难,难道也是拘以礼数?”

  徐安年仍旧没有回话,与情敌谈论诗词,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而赵湘云也不生气,仍微笑道,

  “如此,是湘云唐突了,如今大梁推行女子科举,湘云也想去试试,所以……”

  她没有说完,再行一礼后,飘然离去。

  两人相背而离,各有心思。

  沈士桢瞧着这一慕,垂眸沉思片刻,随着湘云的方向追去。

  “湘云。”

  她转身朝他一笑,

  “士桢。”

  两人同肩而行,奴婢跟在身后,数步之远。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沈士桢偏头看她,微弱的灯光下,她是别一幅神态,柔静美好。

  “湘云,你变了很多。”

  赵湘云哑然,惊讶的看着他。

  沈士桢迎上她的目光,

  “以前的湘云是欢快的,不屑使用这些小计量。”

  赵湘云目光一暗。

  “湘云不明白。”

  沈士桢又说,“福王不值得你如此,宋怀安你不用与她比,她不如你。”

  赵湘云惊讶,

  “你,你知道她是女子?”

  沈士桢点头,

  “那,她与阿洵……”

  “我说了,你不用如此。”

  赵湘云面露怒色。

  “士桢,你管得太多了。”

  沈士桢与她相对而立,目光灼灼,

  “若福王真的爱你,就该相信你,何须让你受了三年的委屈?”

  “我没有委屈,我嫁曾格是自愿。”

  沈士桢冷笑,

  “是自愿还是另有原因?”

  赵湘云与他对视,眼中有着怒火,

  “你什么意思?”

  “若你们过得好,曾格就不该在我面前有所抱怨。”

  赵湘云惊讶,“他给你说过什么?”

  沈士桢看着她,却没有答话。

  他与曾格算是朋友,因为他们都喜欢同一个女子。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围场里,还是曾格带他去的,曾格指向一个着红衣的女子,告诉他,那就是赵湘云,京城第一才女,沈士桢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子骑马可以如此英姿飒爽,她搭弓射箭,一气呵成,正中靶心,四周发出一阵欢呼,她面色红润,笑意扬扬……

  她和一个人很相像,但她的洒脱是一种优雅高贵。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还在苏州时,他的案桌上常放着一本诗集,是她所作,他常想,她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写出如此忧美的诗句。

  后来才知道,她不仅才华横溢,也恣意潇洒。

  所谓“动若脱兔,静若处子”就是如此。

  她出名,受欢迎,但她也高傲,对于周围的那些纨绔子弟,她从来都是不给予好颜色,唯独对曾格与他,真心当朋友看待,还有一人就是柏洵。

  他知道,她与柏洵早升情意。

  曾格因此常常借酒消愁,而他不一样,他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喜欢上了她,但是他大业未成,他不急,不怨,他一直坚信自己,江山美人他总有一天会皆得,因为他也是高傲的,他的文彩天下第一,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好。

  直到在她出嫁时,他醉了三天三夜,才知道,女人与江山同样要去争夺,他曾三次去边关,见她,告诉她,

  “湘云,你会来到我的身边。”

  湘云笑他,拒绝他,“士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辈子都是最好的朋友。”

  ……

  思绪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涌而来。

  他一直觉得,她嫁曾格有隐情,她并不爱他,她心里一直装着柏洵。

  但是现在,她成了曾夫人,她若再嫁,以柏洵的身份,也未必会娶。

  他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她的归宿,他一直在等她回头。

  于是,沈士桢无比残忍的说道,

  “湘云,柏洵他不会娶你,大梁的祖训如此,即使你三年孝期己过,皇上同意你再嫁,也不可能嫁入皇室,若是做为妾,以你的骄傲,也未必肯。”

  赵湘云听言,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她双手紧握,随后挑了挑眉,

  “是吗?士桢,阿洵他必定会娶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东西南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是来宫里混吃混喝,而是来给公主易容的。

  确切的说,是让另一个宫人装扮公主的模样。

  这天下,数玉萧子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可以以假乱真。玉萧子一生收过四个徒弟,都得到真传,前三个徒弟据说己经失踪于江湖,只有最小的徒弟陪着他隐居于深山之中,而这位徒弟行走江湖时,也曾收徒,慕北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拜师太晚,只跟着师傅一年,师傅就隐退了。

  早在并州时,慕北给李东的易容可是惟妙惟肖,众人才知道他师承何处。

  除了“李东”,几人都不明白夏督主为何让人易容成公主的模样,“李东”顿觉事有不妙,神色露出一丝慌张,并开始想法子要如何才能与李宝汇合。

  然而,外面都是守卫,好几个太监站在门口,其实是为了防止此事外露,也防他人无意闯入,不过夏璟千算万算,恐怕也未算到,此时的“李东”正是他要找的人之一。

  慕北令人准备工具,宁西,陈南不懂易容,只站在一侧观望。

  但瞟着“李东”神色异常,陈南碰碰他的肩,

  “你怎么了?”

  “李东”听从李宝的嘱咐,少说少做,最好装酷。

  果然,他闭起双眼,坐在椅上打盹起来。

  宁西笑出声来,

  “这厮估计正想着明月殿上的美酒呢。”

  陈南长叹一口气,甚是委屈。

  再说徐安年己没有心情去寻三皇子,而是坐在一处石凳上发呆,过了片刻又暗自懊悔起来。

  想这些做甚?还是多想想案子吧,没有什么比爹爹重要。

  于是,她长吐一口气,刚一转身,就瞧见柏洵站在她的身后。

  他来多久了?怎么自己一点也没有查觉到?

  她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他笑着说道,

  “又在想案子?所以不敢打饶。”

  他的语气有几分调侃,想必是吃了闭门羹,知道了她的脾气。

  她也笑笑,不过有些假,有些无力,那几日是真的不想打饶,还是其实有美人在侧?

  他看出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他关心而问。

  听了这话,徐安年突然有些生气了,怎么了?你与初恋在一起时,可又想过我怎么了。

  她没理他,从他身边走过。

  他一愣。

  迅速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臂,有些不解,

  “你到底怎么了?”

  语气也有几分不悦了,徐安年长吐一口气,不想在这里与他吵架,

  “我还有事,殿下请便。”

  说完欲走,却挣脱不掉他的束缚。

  “说!”这次是命令了,她有些厌恶这样的口气。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却又是十分严肃。

  “那个小孩开口了,说是福王找他爹爹印刊书籍。”

  问这话,其实她心跳如鼓。

  刚一说完,只觉胳膊一松,他放开了她。

  她没有从他脸上看到惊讶,而是一种嘲弄,

  “所以呢,你相信了?”

  徐安年不惧他的目光,

  “是你吗?”

  柏洵认真的看着她,脸色冷得可怕,

  “你是提刑司,这需要你去查证。”

  “也就是说,这不是你做的?”徐安年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是松了口气,脸色也柔了下来。

  “宋怀安,你信过我吗?”

  他反问,徐安年一时哑然,她信过他吗?她说过相信他的,可是……她明明有了怀凝,当刘虎说出他的名字时,她第一想到的却是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难道在潜意识里,她对他并不信任?

  她不说话,他自嘲一笑,

  “你连你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愿告诉我,还说什么信任?”

  柏洵淡淡一句话,却令她脚上一软。

  “若你真是秦家小姐,为何在并州时,我只看见秦榛的眼中有复仇之恨,而你却没有?”

  “在荒岛,他不顾性命追杀仇人,而你却从未问起仇人一事。”

  “复仇以后,你不是更应该立即回到北方,祭奠父母吗?但是你却留在朝堂。”

  “你所说的三月之期,是因为在这期间还有未完之事?”

  “你如此在意妖书一案,并非皇上之令,而是你本身就是冲着此案而来。”

  “你究竟何人?你与秦榛是什么关系,令他可以帮你扯这个弥天大谎?”

  一句句逼问,让徐安年惊慌失措,原来,他早己怀凝了她。

  她踉跄一步,坐在石凳之上。

  她的表情己经证实了他的猜测,柏洵深吸一口气,

  “我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能主动告诉我。”

  说完再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在怀凝什么?难道怀凝她是太子的人吗?

  天空己全部暗了下来,月儿更加明亮,而她的心却是暗淡无光。

  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徐安年朝明月殿而去。

  三皇子己经来了,她被宫人领到他的位置旁边。

  她没有去注意柏洵的目光,但她知道他一定在看她。

  此刻,她的心七上八下,理不断,剪还乱。

  “先生,先生。”

  徐安年抬头看了看三皇子,对他微微一笑,

  “先生的病还没有好吗?”

  她摇了摇头,“谢殿下关心,己经好多了。”

  “那我明日来看先生,可好?”

  徐安年点点头,“甚好。”

  三皇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徐安年甚是羡慕。

  徐安年喝了两口酒,这才平静下心情,正在这时,有太监唱道,

  “太子到。”

  片刻,一身明黄的太子柏洛,携着太子妃走进大殿,众人起身行君臣之礼。

  太子脸上挂着笑容,温润尔雅,太子妃正装艳丽,含眸带笑,端庄大气,众臣赞扬不己。

  两人在正堂左侧入坐,即有臣工上前敬酒,拍马献媚。

  徐安年观察两人,倒也琴瑟和鸣,心里一阵冷笑,为官数月,她也了解到太子有做帝王的本事,只是可惜了,他是她的仇人。

  想到此事,她垂下双眸,紧紧握着拳头。

  殿上奏起美乐,数名舞伎翩翩起舞,一片歌舞升平。

  片刻,太监又唱道,皇上,太后及众妃驾到,众人又立即起身行礼,皇上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诚,然而,在越过徐安年时,他微微顿了顿,徐安年能感到他的目光轻轻一扫,却不是对她,而是她旁边的三皇子。

  她心思缜密,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

  皇上似乎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对三皇子不喜。

  她抬起头,欲再观测一番,却又与太后的目光相遇,她吓得赶紧低头垂眸,不敢再乱看一眼。

  皇上,太后入坐后,众人才敢坐下,接着就是皇上的开场白,无非是,中秋佳节,普天同庆……

  三两句倒也简单,最后,乐起,顿时,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徐安年的目光又转悠到长公主身上,见她露出憨憨的笑容,注视着殿上的歌舞,并无异常之处,再巡视殿上一番,却没有夏璟的身影,心里嘀咕着,他这是要搞什么明堂,东西南北也不知在何处?

  夏璟告诉她,凶手极有可能是朝中之人,她十分惊讶,听了他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是,会是谁呢?

  朝中除了太子党与福王党,就是那些中立之派,虽然是墙头草,对皇上也算忠心耿耿,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刺杀皇上?

  夏璟说,或许是敌国的奸细,敌国,目前对大梁来说,只有一个西凉,若真是西凉人,那么两国之间又将起战乱。

  不过,这些徐安年都不在意,她只盼着妖书案结束,救出爹爹。

  最后,她的目光不知怎的就落在李宝身上,但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瞧见他独自喝着酒,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她收回目光,谁知又与赵湘云相遇,她仍是微微一笑,徐安年偏头不理会,却又鬼使神差去看柏洵,果真,他在看她,心中微冷。

  尼玛,你说老子瞒了你,你呢?你与赵湘云又是唱的那一出?

  果真的风流胚子。

  徐安年不想在呆在这里,只觉喘不过气来,于是决定起身退到外殿,这时找李宝喝酒多好,谁知却瞟见长公主离开席位,在两个奴婢的带领下,出了殿门。

  她这是要做什么?

  徐安年想了片刻,起身跟去。

  “李东”实在坐不住了,他们四人被困在房间里,太监送来许多美食,让他们在此用餐,几人虽疑惑,却也只得照办,好在有美酒,还是御酒,几人喝得高兴,除了“李东”。

  假公主己经被带走,她明明就是诱耳,“李东”瞬间明白了,主子有危险。

  心急如焚之下,他起身装着腹疼,要入厕,几人鄙视他,他无所谓,跟着太监出了房门。

  “就在前面不远,你自个去吧,我在这儿候着。”太监说道捂了捂鼻子,

  “李东”行了一礼,等着面前的守卫通过。

  “你怎么还不去?”

  “公公所指,可是在那?”

  “李东”随意朝前一指,太监望去,“就在那……”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肩上一痛,身子一软,瞬间没有了意识。

  “李东”一把扛起他,进了厕,脱了他一身太监服……

  顷刻之间,“李东”又变成了太监,他整理一番衣帽,一甩扶尘大步离去。

  他自是不识得路,只朝着灯光最亮处而去。

  七转八捌,他果真迷路了。

  然而,他运气好,因为她遇上了长公主,真的长公主。

  长公主一路跑来,身后跟着一大群护卫,宫女,太监。

  “公主,你不能出殿,皇上有吩附。”

  长公主手里拿着一把长剑,转身厉声喝道,

  “住口,今日中秋佳节,宫中设宴,父皇岂能不让本公主参加?”

  “我现在就去问问父皇,他竟讨厌女儿如斯?如是,本公主就自刎在他面前。”

  “公主……”

  “李东”一喜,跟着她定能找到明月殿。

  “公主”出了明月殿,来到一处凉亭,两奴婢劝说回殿,“公主”发脾气,骂了一句“滚。”

  两奴婢只得站得远远的。

  徐安年远远看着这一慕,也觉得诡异,公主最爱热闹,她此刻跑出来做甚?她想走出去,又想到夏璟的话,终是止住了脚步。

  谁知,另一个身影却向她靠近。

  那不是李宝吗?他怎么也出来了?

  由于隔得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着李宝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凑近她说着什么,然后,就见李宝受了一掌,随着,他的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徐安年吓了一跳,急急朝他们跑去,正在此刻,不知从何处突然拥出众多护卫,个个手持长戟,这个小小的凉亭己灯火辉煌。

  夏璟从护卫中走出,高声说道,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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