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迷雾重重_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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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迷雾重重

  德庆帝二十六年,皇上立睿王为太子,同时,颁布一项新政,全国推行女学,设立女子科举。

  一时间,全国反应激烈,令德庆帝没有想到的是,赞同声居然大于反对声,他知道这其中有太后的功劳,但更多的是,大梁女子们,数百年来一直被束缚的思想得到彻底“解放”,特别是那些皇家贵族千金,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叹。

  这些女子们有不少才学八斗之人,学文不在男子之下,数年前,赵湘云曾经出过一部诗集,在当时也是反应很大,她受到众多女子的崇拜,被称赞为盛京第一才女,同时也有一些自命清高的男子不屑以顾,还曾写诗讽刺过,如今,这圣旨一下,又将掀起一股子男女较量之风。

  高淮也因太后的一句话,众臣放过了他,悄然的回到了辽东。

  皇宫,薛贵妃寝殿。

  薛贵妃生气的把皇上赐的玉如意摔了个粉碎,而福王端坐在一侧抿茶不语,对母妃的激动举止也未放在心上。

  “哼,这次太子可得意了,以后还能把本宫放在眼里。”只见她狠狠的绞着手里的绢子,双眼通红,“本宫辛辛苦苦十余年,打理后宫,那件事不是亲力亲为,想不到那老妖婆一句话,皇上就,就如此不顾及我娘俩……呜呜……”

  薛贵妃伤伤心心的哭起来,一旁的玉姑姑见了,甚是着急,一边安抚着,一边朝柏洵使眼色。

  柏洵其实心里倒有一些感触,那就是女子科举,他与睿王一样,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宋怀安的身份被揭穿,性命也不会有忧,这也算是有失有得。

  他看着母妃,上前两步安慰道,

  “母妃不必过于伤心,就算他能做上太子,儿子也有办法把他拉下来。”

  一句话说得平淡,却透着无法小视的威严。

  薛贵妃抬起眸子,“是不是宋怀安那边己查到了什么?”

  柏洵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薛贵妃脸上露出担心之色,

  “你这么相信她?”

  柏洵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就因她太聪明,反倒让我有些担心了。”

  薛贵妃叹了口气,随后又眼露一丝狠色,

  “哼,如今你师傅己经被命为辽东总兵,取得了辽东兵权,若真有那么一天,他手上有十万大军,就算是逼宫,本宫也决不让他坐上那皇位。”

  “虽然福建总督向着太子,但福建驻军可都是水兵,怎能与之相比,唯一可担心的就是山西巡府江直。”

  柏洵说道,“江直是个两边倒的小人,倒是要防着他的儿子,江照风有些本事,不过,儿子己有对付之策。”

  说完紧紧的握掌成拳,他其实不希望兵剑相戈,不过己到这一份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看了看母妃,

  “母妃放心,有师傅在,我们不一定会输。”

  薛贵妃点点头,“你师傅为了咱娘俩付出了很多,十年在边关,受了不少苦,以后你可要好好孝敬于他。”

  “不用母妃提点,儿子自是省得。”柏洵说完,又随口一提,

  “母妃瞒得儿子这么久,儿子一直以为师傅云游四方去了,想不到竟在边关军营,师傅是如何进入白老将军麾下,居然还成了曾格的副将,掌握了大半军权。”

  薛贵妃听言眼神有些闪烁,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倒是一边的玉姑姑说道,

  “梁太侠是什么样的人殿下岂能不知?他是玉萧子的大徒弟,文韬武略自是天下第一,受白老将军看中,又被纳入曾将军账下是意料之中的事。”

  柏洵点了点头,“母妃为儿子做了这么多,儿子感激不尽。”

  薛贵妃笑道,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为你,还能为谁?”

  ……

  福王出了宫,薛贵妃松了口气,

  “洵儿聪明,赵湘云一事,本宫还真的担心他有所查觉。”

  玉姑姑扶着她坐下,给她捶背顺气,

  “娘娘不用担心,再怎么说娘娘也是殿下的生母……”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遭来薛贵妃一记恨眼,玉姑姑赶紧住嘴。

  片刻,薛贵妃问道,

  “赵湘云那里可有什么举动?”

  玉姑姑回答,

  “她倒没有主动找过殿下,是殿下去过两回。”

  薛贵妃冷笑一声,

  “这个小狐媚子,本宫就知道她有本事。”

  玉姑姑说道,

  “其实以奴婢看,赵湘云对殿下也的确有心……”

  “她若不是有心,本宫岂能放过她。”薛贵妃说道,“不过,她的心也太大了。”

  玉姑姑明白主子的意思,这个赵湘云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以后她当了皇后,殿下又如此宠幸她,那么主子在后宫的地位岂不是摇摇可危,殿下还能听她的话?

  还有那赵贯精得很,一面投靠于太子,一面又让自己的女儿“勾引”殿下,这样的人又岂是忠心之辈?

  玉姑姑正在出神,只听薛贵妃又说道,

  “你去告诉她,如今她的身份是曾格的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误了洵儿名声,本宫绝不饶她。”

  “是,奴婢这就出宫。”

  曾府。

  赵湘云亲自送玉姑姑出门,

  “姑姑放心,湘云谨记娘娘的话,不敢违背。”

  玉姑姑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上了马车。

  见着马车远去,赵湘云立即变了脸色,双手相握,指尖直直的掐进了肉里,眼中且怒且羞。

  当初是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她,如今,她的目的到达了,却派个女奴来羞辱她,这口气,她是如何也咽不下。

  她对柏洵的付出是出自真心与自愿,与任何人没有关系。

  包子铺,暗房。

  李宝十分生气,

  “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

  白衣男子冷笑,

  “我们是合作,我们的目的相同。”

  “如此,你却让我眼睁睁的瞧着仇人离去。”

  “李宝。”白衣又道,“睿王成了太子,你觉得福王甘心吗?”

  “他甘不甘心与我何关?”

  白衣笑道,

  “福王必不甘心,如此以来,大梁的太子之争,或者说是皇位之争己进入最重要的阶段。”

  李宝道,“不管谁当皇帝我不管,我只要他的命,不要他寿终正寝。”他的语气透着无比的仇恨。

  “被自己的亲儿子逼宫,逼死,足以报你家仇。”

  李宝看着他,同样冷笑一声,

  “大梁一乱,你就好挥兵入关。”

  白衣没有回答,而是负手而立,周身不可掩盖他的野心勃勃。

  徐安年还在半路上就知道了睿王为太子的消息,一时间惊讶不己,她未曾想到,仅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柏洵有没有事?他一定失望之极吧,而太子又要如何对付他?

  她很为他担心,一路上让驾驶员快马加鞭,给多少补贴都行。

  五日后终于回到了京城。

  她安排奴仆好好照看刘虎并让两个衙役负责他的安全。

  正巧秦榛又来府上看她,几个在议事厅里谈论案情。

  李宝先把京城之事述说一番,特别讲了皇上立太子一事,如今睿王府己改成太子府,太子府门庭若市,送礼的,求和的,巴结的都排了几条街,不过,很多礼品均被太子归还,倒是福王的礼物,他留下了,听闻两人还一起喝酒到半夜。

  徐安年嘀咕,他还真沉得住气,不过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他心中的不平,或许,不久将会有一场血腥风雨。

  “大哥,皇上可有说何时让你官复原职。”

  秦榛摇摇头,

  “如此甚好,我本也想向皇上辞呈。”

  众人听言都有些惊讶,觉得他没有上进心,金吾卫指挥使,直接听命于皇上,是一块肥差,他就这么放弃了,岂不可惜,不过,徐安年能明白他的心思。

  她也知道,他还留在京城,是因为他们有三月之约。

  她笑了笑,

  “大哥谢谢你。”

  众人更加不明白,敢情这两人在打哑迷。

  李宝轻咳一声,

  “那个怀安,昌州一事,可有收获?”

  徐安年顿时垂头丧气,

  “证人都死光了,不,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小孩,他是刘金的儿子。”

  “可问出什么?”

  徐安年摇了摇头,

  “问了,他只会摇头,也不说话,估计是被吓住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众人都一阵沉默,为那个可怜的孩子而难过。

  秦榛见不得徐安年伤心,他突然伸手握着她,

  “不用担心,正如你所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话,她曾经对他说过。

  徐安年笑了起来,很感动,也紧紧抓着他的手,重重的点下头。

  这是什么情况?

  李宝与东西南北面面相觑,难道福王失势,宋怀安立马就改变了立场,改投他的怀抱?不过,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秦榛如今无官职在身,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己,宋怀安难道又不喜富二代,改喜屌丝男了?

  李宝正想问接下来该怎么查案,有小厮来报,福王殿下来了。

  众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嚷嚷着出去办案,徐安年知道他们的用意,脸色微红,只有秦榛面色苦涩,他被李宝一把拉起,朝外而去。

  几人来到门口,就遇福王进来,福王看见秦榛也在,不由得脸色一暗。

  几人倒也略略知道些,忙拉着秦榛退下。

  小小的议事厅己没有外人,福王令昆仑在外守着,他一进屋,就把徐安年搂在了怀里。

  徐安年也甚是想他,回抱着他,感受着这温馨的一刻。

  良久,柏洵才嘶声道,

  “麒麟说,你险些受伤,我很担心。”

  “是你让他暗中保护我的吗?”

  “嗯。”柏洵轻轻回答,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背。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昌州?”

  “呵呵……”柏洵轻轻笑了起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他捧起她的脸,低头看她,

  “我在你府上有眼线。”

  徐安年瞪他一眼,他还真诚实。

  “是谁?快把你的人撤走,若是被我找到,我饶不了你。”

  柏洵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笨,既然我的人能在你府里,那么太子的人也有,我安排他们是为了保护你。”

  “他们?”徐安年不依不饶,“难道还不止一个?”

  柏洵笑笑,没有回答。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徐安年才问起太子一事。

  柏洵顾左右而言他,“放心,若是本王输了,一定会拉你垫背。”

  徐安年捶打他,随后又紧紧的抱着他,心里有小小的感伤。

  “柏洵……”她想说三月后,我嫁你,你是否愿意为我放弃争斗,然而,她却没有勇气说出。

  因为她怕救不了爹爹,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她又怎么能安心幸福,怎能毫地顾及的嫁他?

  她不是不信他,若爹爹的入狱,娘亲的枉死,真与他,与薛贵妃有关,即使他不知道她是徐贽的女儿,那么他们将如何面对?

  因此,徐安年心里一团乱麻,唯一想的就是尽快查出实情,那怕结果是她不想知道的。

  “嗯,怎么了?”

  徐安年摇摇头,

  “案子没有进展。”

  “麒麟说你带回了刘金的儿子?”

  “可我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无防。”柏洵说道,“既然刘虎这边没有什么线索,你可以去刘金家,或许有什么发现。”

  徐安年点点头,

  “我正有此意,正打算现在就去,你就来了。”

  “车马劳顿几日,回来也不好好休息?”柏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想尽快结案。”是的,她的时间不多了,如今己入秋,在过几日就是中秋了。

  “那我陪你。”柏洵说道。

  “不行,睿王己成了太子,你也被皇上革去一切职务,恐他人参你一本,被太子抓住小辫子,你且回去,我尽快办完这个案子,就退隐江湖。”

  柏洵在唇上啄了啄,

  “我信你。”

  两人又你侬我侬一番,柏洵离开衙门,回到福王府。

  这边立马有管家拿来一张纸条,柏洵翻开一看,玉姑姑怎么会去了曾府?

  在长宁公主寿宴之上,柏洵见湘云身边没有可靠的人使唤,便主动派了一个丫头过去,因为他怀疑三年前那件事是某人所为,恐他再次利用湘云,所以他做了一些布署。

  想不到却得到意外的消息。

  母妃与湘云并无什么交情,玉姑姑却带去一些珍品,说是受贵妃之命来安慰曾夫人,两人在房里谈了片刻,但湘云出来后,脸色不好……

  柏洵觉得湘云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告诉她,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三年前那件事,到底还有什么内幕?

  湘云……一想到她,他心里是一阵绞痛,内疚,迷茫,还有说不清的情感。

  徐安年从没有这样积极过,她在与时间赛跑,与命运抗争。

  几人来到刘金的家,这里还是原样,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被查封,不过,徐安年知道,她己经打草惊蛇了,不然,就不会出现那两个黑衣蒙面人。

  主屋很简单,也很整洁,可想像这家女主人的贤惠,主屋一目了然,并未发现什么,倒在一旁的侧屋,堆集了一些书籍,还有印刷的工具,即简单又粗造,几人开始细细检查……

  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徐安年不甘心,又仔细的查看一番,还是没有发现。

  众人又回到了衙门,都神色恹恹,即因案子而担忧,又的确是太累了,特别是李东与慕北,徐安年也忍不住挥了挥手,命令大家都洗洗睡吧。

  众人散去,徐安年回到后院,看见刘虎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不言语,她心疼他,慢慢的挨着他坐下,与他一同看向远处。

  月亮又快圆了,她也有所触动。

  “每到月圆时,我,爹爹,娘亲就会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树下看星星,爹爹说过,月圆就是团圆,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娘亲会给一家人做糕点,爹爹会煮茶汤,而我会说几句笑话,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每到这个时候,娘亲就会把我搂在怀里,唱歌……”

  “如今,娘亲不在了,爹爹也……我自是要为他们洗刷冤情……”

  徐安年只是随口一说,有感而发,却未料一字不差的进了刘虎的耳朵,这个近十岁的孩子,沉默或许就是他的成长,是他的自我保护。

  又过了良久,或许真的累极了,徐安年起身拍拍刘虎的头,

  “走吧,我带你去睡觉。”

  刘虎抬起双眼,却是泪眼朦胧,

  “娘亲也常常给我与弟弟唱歌……”

  这是自那次谈话后,他第一次开口,徐安年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

  “以后,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刘虎重重的点点头,又过了片刻,才说道,

  “那日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一高一矮来找过爹爹。”

  “你说什么?”徐安年听言惊讶不己,似还未回过神来,她紧紧的抓着刘虎的双手,

  “小虎,你都知道什么?告诉我好吗?让姐,哥哥为你父母报仇。”

  刘虎无比认真的说道,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爹爹以为我睡着了,可是我还没睡,我看见爹爹与他们站在院子里,我趴在门边。”

  “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我只看到那个矮的人,穿了一双红色的鞋子很漂亮,但是沾了不少的泥土。”

  “嗯,后来呢?”徐安年急问道,

  刘虎又说,

  “后来爹爹向他们行礼,他们交给爹爹一个盒子,然后他们就走了。”

  徐安年想了想又问道,

  “小虎真乖,小虎可见着他们的长相?”

  刘虎摇了摇头,“爹爹告诉我,如果我以后回到京城,就去找福王,他会给我好吃的,好穿的,爹爹让我不要告诉别人,要我悄悄的去。”

  什么,福王?

  徐安年一时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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