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命运的潮涌(5)_在暴雪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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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命运的潮涌(5)

  林亦扬用手背挡着眼睛,将这冲动的念头压了回去。

  两人确定关系到现在一年零一个多月,见面的日子却极少,到今天才28天。因为见得少,他都尽量让她看到好的自己。而那个也会烦躁失意,颓废不自信,会有坏情绪和消沉低落的林亦扬,她几乎没见过。

  而且她才刚毕业,二十二岁,要他是殷果爸妈,也不会高兴女儿这么早步入婚姻生活。

  林亦扬一直不出声,殷果反而先迷瞪瞪睡着了。毕竟是长途飞行回来,也累得要命。

  梦里,敲门声一声比一声重,殷果懵懵地睁了眼,林亦扬也被敲门声惊醒了,翻身坐起,缓了半分钟才去开门。

  门外,吴魏咳嗽了声:“孟晓东打电话给江杨,江杨找我,让我来把你叫醒……说别太晚,今天刚回国,家里都还在等着呢。”

  林亦扬抬腕看表:“知道了。”

  以为下午会醒,没想到直接睡到天黑。

  吴魏传完话,识相闪人。

  林亦扬关了门,从墙角的一箱矿泉水里拎出来一瓶,拧开润喉。

  怎么都睡到天黑了?

  殷果也没想到自己和林亦扬靠在一起能睡到这个时候。她揉着肩膀,走到窗边想呼吸新鲜空气,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大铁门和旁边的二层小楼。

  瞧了会儿风景,感叹着:“你这里比旧北城大多了。”

  “过去只有二楼,”林亦扬开了灯,“我退出那年,江杨接了班子,你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功劳。”这个殷果知道,表哥也说过。

  江杨接手时年纪很轻,二十刚出头,一带东新城就是十几年。

  赚不到什么钱,全靠一腔热血和真心热爱。

  “他胳膊的手术早该做了,一直拖着,都为了球社,”林亦扬不无感慨地说,“他最好的十年都在分心,分给了东新城,要不然个人成绩会更好。”

  他是真心希望江杨能自由几年,单纯打打比赛,补偿江杨十几年来的辛苦。

  “你这次为什么忽然接东新城了?”这是殷果一路回来的困惑。

  “一开始不想接,”林亦扬说,“一是对老师有愧,二是和江杨理念不同。他想用明星球员的号召力来壮大这行,我更想培养一种像斯诺克在英国,九球在美国的文化氛围。所以回国本来想单干,但和老师谈过两次后,发现老师是支持我的。”

  老师当时的原话只有五个字——想到就去做。

  贺老和林亦扬脾气是最像的,最能说服他,也自然改变了他的想法。

  因为孟晓东在催,林亦扬没让她多留。

  两人一路下楼。

  这个时间,东新城的一楼是对外开放的,会有社会上的爱好者来打球,东新城一些家境不宽裕的选手会做陪练,赚一些外块。

  北城也有这种选手,按照小时计费。

  殷果走到大厅,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全美公开赛上的亚军刘希冉……她明明是今天回来的,竟没回家休息,而在这里做陪练赚钱。

  “她不是独立一个人吗?”殷果记得这个选手是孤军作战的。

  “她过去是东新城的人,后来退役了。因为家里人生病需要钱,就又出来打了,”林亦扬给她解释,“江杨让她免费来这里训练,也给她登记了做陪练。但不算她是东新城的人,这样,她的奖金就不用提成给东新城了。”

  这也是江杨卸下大任前,收得最后一个人。

  听林亦扬这么说,她对江杨的欣赏更多了,能带东新城十几年,从少年到中年,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

  在江杨身上,她看到了真实的“江湖道义”,也是东新城所具有的特质。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林亦扬始终戴着蓝牙耳机,边开车边打电话。

  挂断一个,下一个立刻就开始。

  殷果默默听着,不想发出声音打扰他,只是盯着前路,怕他开错。

  显然她对林亦扬这一点有所误解——殷果家的路,林亦扬是绝对不会走错的。车一拐进小区,殷果就说:“开到地下车库吧。那里人少,还能和你多说两句。”

  林亦扬打着方向盘,又绕出小区,从偏门驶入地下车库。

  这两天阴雨绵绵,车库是半露天的,导致水汽很重。

  林亦扬还是第一次把车开下来,照殷果的指挥,找到了他们家的车位。

  “你记住这个位置,”她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楼梯通道,“从那个门进去坐电梯,就是我们家的楼道。”

  林亦扬回头瞅了眼,点头。

  他一晚上脑子里装的事太多,把女朋友送到家门外了,刚反应过来,把殷果带去东新城,除了躺在她腿上睡了一下午,话都没说两句。难得对话全和东新城有关。

  他看着她抱着背包的手,握上去,不言不语地将手指插到她指缝里,声音沙哑地说:“没空陪你。”

  四个字,险些把殷果的眼泪逼出来,心疼得不行。

  她另一只手压住他的:“是我想陪你……可不会安慰人。根本不是要你陪我。”

  他笑笑。

  你在,就够了。

  离开殷果家后,林亦扬先回了趟自己的球房,装了半箱衣服。

  孙尧伤感地给林亦扬做了一份意大利面,炸了几个鸡翅,在一旁眼巴巴地瞧着林亦扬吃完,将盘子收了,又亦步亦趋尾随他出了球社,站在街边:“你真走啊?”

  林亦扬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子:“不会不管你,等我先忙过这阵。”

  孙尧还觉得不对味,主要是舍不得林亦扬。

  他跟着林亦扬回国,就是想要跟着他做事。虽说现在权力更大了,但也心里慌,还没林亦扬坐镇撑腰,更慌。

  “这两个月那边刚接手,有的忙,”林亦扬拍了下他的后背,很重,“这里不要给我掉链子。累死我,没你什么好处。”

  “哦了。”

  孙尧委委屈屈地看着林亦扬的车消失在夜色里的街头。

  林亦扬回到球社,已经是八点半。

  在二楼办公室连着开个三个会,全体教练,运动员几个组的带头人,最后是东新城的后勤、财务、食堂和宿舍的负责人。

  十点。

  林亦扬终于走出他那间办公室,去隔壁二层小楼的公共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十一点。

  夜色里,作为东新城的负责人,他总算是喘了口气。

  从二楼小楼的楼门走出,穿着黑色运动长裤和白T恤的他,浑身上下清清爽爽,仅有右手腕上一个黑色腕表,沿着小路往主楼走。

  东新城变了,也没变。

  他走时,只有主楼二楼门外挂着“东新城球社”的牌匾,顶楼是个仓库,一楼是个洗浴室,这边的二楼是荒废的地皮。

  围栏没变过,他借月色仔细去看,刷过新漆是一定的,但每隔十米的一堵小砖墙上还有昔日伙伴们一起玩,留下的刻字。

  到今天都还在,肯定有人特地嘱咐留下的,他猜,不是老师就是江杨。

  进了主楼,这个时间少年组的小朋友们早回家了。

  一楼休息区附近,围坐在茶几旁的是是除江杨以外的所有兄弟,今天上午解散后都去各自休息了半天,现在全回来了——

  陈安安还在倒时差,犯困地坐在长沙发的最里面,头后仰着,靠着墙壁打瞌睡;林霖在翻看下午九球的训练记录,她是九球负责人,这些都是例行工作;范文匆和吴魏倒是在打球,在离休息区最近的球台旁,练手玩。

  林亦扬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大家聚了过来,围着茶几等他说正事。

  “刚接手,我也不想大动筋骨,就几个准备,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他诚恳地、打着“商量”的旗号,直接公布了计划,“今年开始,斯诺克组每年会有三十个名额,送去英国封闭集训。”

  斯诺克发源地是在英国,那里不管是文化氛围,还是训练方式都是最好的。所以有名的选手每年都会自费去训练,或是直接住在那里,毕竟斯诺克最有含金量的几大比赛也在那。虽然是最前沿的训练方式,但花费可不低。

  林亦扬的第一件事,大家听懂了,就是花钱。

  “还有,我想承办新的比赛项目,”林亦扬又说,“现在这个城市开始。”

  嗯,又是要花钱。

  承办比赛不是小事情,经常会有赞助商撤资,比赛就直接消失的先例。看林亦扬的意思,要承办,肯定就不是一届那么简单,是一直下去。

  他想扩大这个行业的影响力,确实要从比赛开始,吸引大众。

  他看大家都听懂了,说到第三点:“最后的比较简单,是想系统打造我们的明星球员和教练,”林亦扬两只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玩着手里的绿色小巧粉,一边解释,“打个比方,我们的辛教练就很有宣传的必要。他呢,没什么文化,小学毕业,做过农活,打过麦子,也做过矿工,还开过小卖铺,22岁才起步开始学台球。可他教出来的徒弟是谁?”

  林亦扬指了一下林霖:“教出来了一个世界第二,曾在一年内连夺三大公开赛冠军的林霖。还有你的师妹,不是排过世界第一吗?”

  林霖点头:“我老师教人是很有一套。”

  虽然这位教练个人最好名次是全国冠军,但不妨碍他能教出牛逼的学生。

  林亦扬接着说:“要让大众关注到一个体育项目,让全民看到我们,就要有这些传奇经验的分享。这样才不断有源源的后备力量,有青少年加入。虽然这条路会很长,但我们能走一步是一步,也许二三十年后,我们台球就能达到兵乓球和跳水一样的地位了。”

  林亦扬停了一停,又说:“东新城愿意不带功利性的,为这个行业多走一步。”

  林亦扬说完,猫腰,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拣了个柚子。

  也不说了,开始剥着吃,意思是:我说完了。

  当然大家也都领会了,这第三件事还是花钱。

  谁没事会给你搞宣传,都钱砸出来的。过去这些教练、选手有名都是在圈内,大众不关注。偶尔有一两个出圈的就不错了。

  “东新城未来三年烧钱计划。”范文匆总结。

  “所以钱从哪儿来?”陈安安是个老实人,主动问。

  林亦扬笑得人畜无害,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下一秒,每个人的手机都响了。

  “我这两天抽空,给你们做的比赛行程,每个人都不一样,仔细看,安排好。”他轻描淡写地说。当然他的行程更满。

  密密麻麻的比赛,国内外都涵盖了,六成都是他们这些人过去不去的。

  知名选手一般都是要挑大型比赛才会去,为了赚积分。林亦扬列出来的都是各国的新比赛,主办方为了吸引知名选手,奖金给得不少,可惜不算世界排名的积分,他们一般不去。

  林亦扬态度很明显,能者多劳,要开始赚钱了。

  领会了精神的众人纷纷搁下手机,开始瓜分果盘里剩下能吃的东西,只有陈安安还在仔细看行程:“可我退役了。”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陈安安:想什么呢?兄弟们赚钱,你还想晒太阳?

  陈安安咳嗽了声,找了串葡萄,几颗几颗地撸下来、默默吃。

  林亦扬觉得今晚的谈话效果不错,很有效率,他把剩下的柚子几口吃完。手机里跳出两条意外的微信。

  林里的果:我外婆说……

  林里的果:周末请你来我家吃饭。

  殷果趴在自己的小沙发里,在吃着柚子。

  看他半天没回复,猜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暗示他来见家长。她一小口一小口把柚子啃完,按捺不住,又微信他。

  林里的果:我刚在陪外婆聊天,她夸了你几句。

  林里的果:估计……就是说说的。

  林里的果:她也是听我弟说你过去一年都在纽约照顾他,想感谢你。

  林里的果:你别想得太复杂。

  林里的果:要不想来,我明天和她说一声,算打过招呼了。

  还想再解释,他突然有了回应。

  Lin:好。

  Lin:周末过去。

  Lin:周五晚上?周六?

  Lin:周日也没问题。都可以,任何时间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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