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_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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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随着厚重的中门洞开,宽阔的御道便无遮拦,向远处的端门延伸而去,它将穿过承天门,直通往南端的大明门——如今定被改为“大清门”了吧。

  午门中门,是天下所有学子的夙愿所在。钱昭踩着御道中轴缓缓步出门外,浮想永乐至今,有多少殿试三甲就沿这条路走出禁宫,步入大明的朝堂。小的时候自视甚高,稍大一些,便明白无论她付出多少努力,都绝无可能踏足此地。讽刺的是,如今却轻而易举地在中路上闲庭信步。

  立在空无一人的午门广场上,回望城楼,只见两侧墩台之上,高低错落的阙楼如双翼展开,怪不得人称“五凤楼”。今日天气晴冷,阳光下的琉璃瓦分外耀目,而正对的门洞则幽暗深远。远远望去,却仿佛瞧着有几条人影从那一侧往中门而来。钱昭手搭凉棚极目往北侧望去,见一身着蟒袍补服的人领着几个随从已赶到城楼之下,多铎原是闲适地环胸靠着宫门,见来人便迎了上去。

  她好奇心起,快步往回走,几丈开外就听见二人对答。那人怒气冲冲地道:“胡闹也要有个分寸!这中门是随便开的吗?”

  多铎懒洋洋地答:“随不随便不也就是一道门嘛。”

  那人与多铎年纪仿佛,身量较他稍矮,白皙削瘦,从跟多铎说话的口气,钱昭大约能猜到他是谁,有鉴于塘报或各种野闻流言对此人评述甚众,她对其事迹早已耳熟能详,现真身摆在眼前,怎能不让她好奇亢奋。她睁大了眼,仔仔细细将这位“皇叔父摄政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只见他长着张长方脸,鼻头微有些内勾,唇上下巴上蓄着整齐的短须,细长的双眼此时正蕴着十分的火气。

  多尔衮盯着一副懒散样的多铎,心知这混账弟弟吃软不吃硬,强压着火,耐住性子道:“前些天兵部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能不能少给我惹麻烦!你为了女人干的荒唐事还少吗?”

  “嘿。”多铎挑了挑眉,笑道,“从前不是有个什么王烽火戏诸侯嘛,爷开扇破门算什么?”

  钱昭“扑哧”一声笑出来,真难为这草包还知道周幽王的典故。

  多铎回头见她笑,便得意道:“嘿,博美人一笑,值!”

  多尔衮瞥见多铎身后的钱昭却是一怔,这女娃不过十四五,裹着件墨绿素缎大氅,全身上下只露出张娇嫩无暇的脸,明晃晃的日光下,竟瞧不出是不是施了脂粉,不过发饰倒是极为朴素的,只在髻上簪了朵淡黄的绒花。此女形貌大异于多铎过往偏爱的那些,他这回的喜好终不那么离奇了呢。

  被打量的同时,钱昭也直盯着眼前这位睿亲王大人看。他就是满清第一的人物呢,若是没了此人,这个蛮勇之族会否即刻分崩离析?多铎见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兄长,虽心下了然,却还是有些不快,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低头在她耳边轻道:“别老琢磨着胡来,就你那些个蹩脚的招数奈何得了谁。”

  钱昭被说破了心思,恼怒地瞪他一眼,皱眉低头。却不知那一眼扫得多铎心痒难搔,忍不住擒着她的下巴,在腮边亲了一口。

  多尔衮被撂在一边,瞧着多铎旁若无人的荒唐行径,心里那股子邪火却噌噌地蹿上来,若有鞭子在手早劈头盖脸抽过去了。怒极神色反而平静,冷声问:“豫亲王,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多铎听这声音心头打了突,虽不怵他整治自己,却怕他拿钱昭撒气,便回转身低眉敛目地道:“哥,行啦,我听你的还不成嘛!”

  听他这么说,多尔衮顿时没了脾气。他本来的确动过治女人的念头,不过一瞧这半大的女娃,倒把初衷抛在脑后了。他扫了眼好奇张望的钱昭,睨着多铎道:“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我的诏令不准出来。”

  多铎大喜过望,道:“这可是你说的!”说完行了一礼,深怕他反悔似的,拉着钱昭匆匆而退。

  刚过了亥时,实在算不得夜深人静,多铎双手枕在脑后仰面平躺,瞪着淡青色的床帐一点睡意也无。于是翻身搂住钱昭,抚着她的肩膀道:“睡不着吧?咱们说说话。”

  钱昭往里缩了缩,不去理他。

  多铎见她装睡,抓了自己辫梢探到她寝衣之下,在她脊线处轻挠。钱昭受了痒,弓起背夹紧肩膀,却仍不肯睁眼。多铎见她眼睫颤动,心里暗笑,继续在她背上挠挠,还道:“昭昭,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家先祖爱财,所以才姓钱?”

  钱昭大怒,翻过身便一掌扇去。钱氏自古便是江南望族,这草包肚里一点货也没有,只会胡说八道。

  多铎抓住她的手腕,小心地按在枕侧。她一击不成,转而提腿撞他裆部。多铎哪会让她得逞,抬起右腿死死压住,又道:“踢坏了你可就守活寡了。”钱昭羞愤交加,却动弹不得,只能睁大了眼狠狠瞪他。多铎却理了理她鬓边的发,笑道:“不睡了吧。”

  钱昭“哼”了声,转开脸。

  “不说话?那要不……”他说着往她颈窝里吻去。

  她急了,道:“说说两宫太后吧。”

  多铎在她锁骨处咬了一口,抬起头道:“她俩有什么好说?”

  “有两位太后,那一定一位是皇帝生母,一位是嫡母,可对?”她问。

  多铎点头笑道:“对。而且她们还是姑姪。”

  这倒是出乎她意料,讶道:“难道是随媵?”

  “什么?”多铎没听懂,疑惑地问。

  钱昭解释道:“女子出嫁的时候,另以姊妹或侄女陪嫁做妾。你们有这种习俗?”

  “他们家哪那么大方?娶一送俩。”多铎哈哈大笑,“再说哲哲嫁过来的时候,布木布泰还没生出来呢。”钱昭之前当然不知道哲哲和布木布泰是谁,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加上今日所见,却也猜得出前者是母后皇太后,后者是圣母皇太后。瞧他满不在乎地直呼寡嫂闺名,她不禁腹诽,到底是蛮夷,一点也不知避忌。

  “哎,跟你家结亲,是娶你姐姐送你,还是娶你送你妹妹?”多铎笑着调侃。

  提到婚嫁,倒是勾起了她的心事。她自幼在亲族间便无好评,又因放脚,使得议婚更为艰难。好不容易才定下这门亲事,听说她的未婚夫婿素有才名,因少时求学耽搁了,故二十出头还未及婚聘。她一次也没见过他呢,听老师说,他身量瘦高,文质彬彬,脾性温和……如今她这样,黄家以为她死了才好,只是亲事终不成,爹在九泉下会伤心吧。

  多铎见她闷闷的不知在想什么,便勾起她的下巴问:“怎么了?不高兴?爷又不真惦记你的姊妹。”

  “惦记也无妨,我没姊妹。”钱昭挡开他的手,冷淡地道。

  多铎从不敢问她家里的事,这回凑巧提起,怕是又戳着她伤疤了,忙转开话题道:“两宫太后的娘家女儿倒多,我们家后院塞满了科尔沁来的女人。”

  “啊,原来她们不是满人!”钱昭惊道,又忍不住问,“你的侧福晋好像也是科尔沁来的,是太后娘家人吗?”

  “是啊。”他贴上去凑在她耳边道,“不过,爷不喜欢她们家的女人……”

  钱昭对他的喜好不感兴趣,抵着他的肩膀问:“皇帝年幼,两宫太后不过问政事吗?”

  “有她俩什么事儿?”多铎心不在焉,在她颈窝里磨蹭着,道,“老说那两个寡妇做什么,你又不跟她们似的死了男人。”

  钱昭推不动他,咬牙道:“别,你之前已经……”

  他开始利索地剥她单薄的寝衣,一手探到底裤下面,喘着粗气道:“反正明儿不用早起。”

  不过多铎的如意算盘没打成,第二天大早,就被摄政王派人从被窝里拖起来去银安殿议事。禁闭从开始到结束只得半日,所谓诏令,不过是依上位者心血来潮随口更定的玩意儿啊。

  折腾了大半夜,钱昭精神也不好,只是习惯了闻鸡起舞,天一亮必然整装停当。回到东厢,在晨光下翻了几页满文《三字经》,只觉昏昏沉沉,便想转去院子里溜达一圈醒醒神,却在廊下遇上送药的太监,想了想道:“你先别走。”说完转身回了屋里。牧槿跟在她身后心想,不看着她把药喝下去他怎么会走。

  钱昭在炕上坐了,接过那太监递过来的药碗,不忙往嘴边送,却问:“这个隔几天才吃一次,能管用吗?”

  那太监看她没立刻喝了,心下有些忐忑,这女子正得王爷欢心,若是不肯吃,倒也不好强逼,主子那儿便不好交代,这会儿听她有此一问,不由愣了,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钱昭见他不答,以为他没听清,双颊微红地又问一遍:“不用每日吃么?”

  那太监弄不清她是炫耀还是有别的用意,只好实事求是地回道:“这药三五天吃一次便能维持效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用多了反而不好,伤身子。”

  钱昭闻言放下心来,吹了吹,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那太监接过空碗暗中吁出口气,如释重负,赶紧告退出来,心想这差事不易,下回定要想个法子让主子换别人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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