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路引_桑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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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路引

  桑槐这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听到的谣言,谁和你说我要娶江月婉了?”他一脸不耐。

  桑芜看着他的面容不似作伪,那为什么江姐姐会说她估计要长住宫中,解发道长要说她和江姐姐又姐妹亲缘。

  “那哥哥将她接到瑶华宫住下是为了什么?”桑芜问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桑槐牵着她的手,打算将她拖回繁院。

  “瑶华宫是阿耶给阿娘建的宫殿,你让江姐姐住进去,又不告诉我原因,除了要娶江姐姐,还能有什么事情?”桑芜突然跟桑槐较上劲。

  “说了你也不懂。”桑槐懒怠这样拖着她,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繁院的方向走,这样还松快些。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总是这样将我排除在外,我是桑国的公主,衣食住行皆受百姓供奉,自然得为桑国出力。”桑芜振声说道。

  桑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样,倒是有四分阿姊的风范了,你要真想为桑国出力,那就替我生个孩子,桑氏后继有人才是你该伪桑国做的贡献。”

  桑芜被他惊世骇俗的话吓得当场失语,哥哥在说什么?让她为他生个孩子。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行夫妻敦伦之事已经属苟合,哪里还能怀他的孩子。

  惊世骇俗,惊世骇俗!

  可桑芜也知道,如果她想独占哥哥,不要孩子是行不通的。

  “哥哥,你以后娶妻吗?”桑芜目光真挚地看着他。

  桑槐没有回答,他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处于政治需要,可能会娶正妻吧。

  “我要下去。”桑芜从他的犹豫和沉默中就已经得到答案。

  “阿芜,你不要闹。”桑槐沉声说道。

  “既然哥哥以后都是要娶妻的!那阿芜生不生有什么关系?”桑芜还没有和哥哥这么声嘶力竭地争吵过,吼完之后,她又觉得疲惫。

  她想回公主府,即便那里冰冷得很,院子里没有自己栽种的竹子,屋檐上是个勤政殿一模一样的琉璃瓦,富丽堂皇,没有人气,只有她和阿望。

  她偶尔可以去江姐姐家串门,桑都的贵女有时候会来找她聊天,向她推荐族中的优质子弟,她一定不再觉得她们烦。

  她想嫁给阿望,想一辈子陪着哥哥。

  桑芜原本以为这两个愿望是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没有想到走到今天,突然变成不得不择其中一个的选择题,甚至,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困在繁院里面,做哥哥的禁脔,给他诞下乱伦而生的孩子。

  “阿芜,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桑槐坐在繁院的亭台里,抱着桑芜坐在他的腿上。

  桑芜只觉得可笑,他贵为一国之君,连妹妹都可以压在身下肏干,如今却来对她说,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怎么样就可以。

  还要怎么样才算是可以?

  他想要立后来获得政治利益,那当时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谈话不欢而散。

  -

  桑芜匐在凉亭的石桌上抽泣着,宫女小跑着到她跟前,说院门外花楹轩婳娘请求通禀。

  她泪眼朦胧着,不明白婳娘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来找她。

  婳娘一向待在花楹轩从不出门,不然她也不会那么久之后才知道花楹轩的消息,估计是有急事,她让宫女赶紧将人请进来,自己先一步到书房让碧琴沏好茶水。

  “公主,好久不见。”婳娘对着她寒暄着,蓬松的发髻中依旧斜插着两只东珠簪,眉目间疏朗之色尽显。

  碧琴看着婳娘没有礼貌的模样皱眉,一点贵女的样子都没有,入宫也不愿意学,当真豪横得很。

  “婳娘,今日来此,可有要事?”桑芜将茶盏端到她跟前。

  婳娘依旧是一副风流肆意的打扮,穿着秋香色的裙衫,手中摇着渐变冰丝流苏坠的团扇。

  “我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婳娘对桑芜道了声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不是带了个名叫雾儿的丫鬟进宫么,她昨儿个去勤政殿蹲守陛下,结果将陛下惹恼了,被关在慎刑司……”

  桑芜回忆起桑槐才跟她讲过的,拒绝爬床的宫女,想必就是指雾儿吧。

  “我知道这事有些为难人,那个丫头总归是跟了我好几年,有些情分,若要我看着她去死,夜半总是良心难安,只望公主能替她求两句情,事成不成就看她的命数。”婳娘盯着茶案上的滤网说道,脸上并无哀凄之色。

  桑芜跪坐在茶案前,双手交叠放在膝盖,对她说了句。

  “好。”

  婳娘知道桑芜好说话,却没有料到她一丝犹豫也没有。就算是尽人事听天命,她也没有空着手求人的习惯。

  “谢过公主,”婳娘走到茶案一侧,跪匐着朝桑芜行了个大礼,从袖口处抽出几张木牌来,“这是在下给公主的谢礼。”

  “不用。”桑芜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

  不就是跟桑槐说句话的事情,她完全没有把握现在的哥哥能听她的话。

  “这东西不值钱。”婳娘起身,将木牌摊开,推到桑芜的眼底。

  原来是桑国的路引和身份文牒,还是两份,上面刻着官府的印章。

  她疑惑地抬眸,看向婳娘。

  “公主收好,说不定有用得到的时候。”婳娘含笑着对她说道,瞅了旁边随侍的碧琴一眼。

  桑芜被婳娘语气中的笃定蛊惑,将木牌收进袖口。

  婳娘说完话就起身告辞,袅袅婷婷地从繁院离开。

  -

  桑槐仿佛是知道她要给雾儿求情一般,对她的请求视而不见,话也带不进去,人也不来繁院。

  瑶华宫也不敢去,只敢让碧琴给景望带话,说这有事尚不能见他,等他养好伤再说。

  互传纸条传递相思,几百尺的距离,过得如同牛郎织女一般。

  无事可做之时,她就跟着婳娘学习制香。

  六七岁时避之不及的香料,如今在她的手底下被碾磨成粉又凝固成丸。

  桑芜本有些郝然,自己答应婳娘帮她给雾儿求情,谁料陛下的人影都没见到。

  婳娘摆摆手丝毫不在意,拉着她分辨香料和药草。

  若是活不过去,也是她的命数。

  她已经劝过她不要妄图攀附陛下,花楹轩有哪里不好呢?九公公送过来的首饰、料子、把玩,她转手就送给雾儿打扮,就算她成了陛下的后妃,能得到的同她在花楹轩的也相差无几。

  还是她以为陛下对尚未临幸过的她能给出这般条件,等她做了后妃,能比她好不成?

  愚蠢。

  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情爱,都是愚蠢。

  雾儿在花楹轩的时候,她看着她就头疼,现在她不在花楹轩,她看着也头疼。

  真是上面那位送过来给她催命的。

  桑芜跟着婳娘学了两日制香之后,花楹轩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江月婉。

  桑芜本以为婳娘初次对她已算傲慢,谁知她对江姐姐竟然是连招呼都不打,弄得江姐姐站在院中异常尴尬。

  无法,她只得替婳娘招呼江姐姐。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婳娘将苦楝花蒸干过滤,惊异地看着还在院中站着的江月婉。

  “久仰婳娘大名。”江月婉岿然不动。

  “你要愿意站就站着吧。”婳娘唤桑芜到灶台边给她烧火。

  “还是我来吧。”江月婉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心下已经是惊涛骇浪。婳娘如何能这般自然地使唤公主?看来私交甚笃。

  她反驳过去难免扫阿芜的兴致,可她站在这里,断没有让公主烧火,自己看着的道理。

  婳娘支使桑芜出去,同江月婉说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月婉听完就知道她和面前这位女子,没有和谐相处可言。婳娘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

  “为什么?”

  她不曾得罪过她。

  “我对你并没有意见,只是懒怠和你打交道而已。”婳娘端着晾晒苦楝花的簸箕。

  江月婉从来没有当面被这样羞辱过,脸上青一片白一片。

  “你若是还站在这里,等下有你更生气的时候。”婳娘将簸箕放好,拍着手上的灰尘看着她。

  江月婉咬牙劝自己冷静。

  “她是公主。”

  婳娘眼皮未抬。

  “她是桑芜。”

  ……

  “江姐姐怎么就走了?”桑芜端着水盂朝着婳娘问道。

  “大概是觉得无聊吧。”婳娘八风不动地搓着香丸。

  之后江月婉再也没有踏入过花楹轩,有些事情,她永远都做不到也学不来,没有试探的必要。

  桑芜在学会调制四合香那一日,正值上元节,景望也正好在那天伤口差不多愈合。

  她本约好婳娘一起过节,带上江姐姐和景望,被江姐姐拒绝。

  桑芜这才彻底意识到婳娘和江姐姐之间的暗流汹涌,明明都是她的好友姐妹,为什么相处得这么不愉快?连面子上的情分都没有。

  她不明白。

  因着她和婳娘是先约好的,所以她还是和婳娘先过,等放过天灯再去瑶华宫同江姐姐一起过。

  桑芜安排着自己的行程,觉得自己有种做风流纨绔的潜质。

  左拥右抱也挺不容易的。

  她的行程在下午时分就被打破,将她丢在一旁不闻不问的桑槐,突然让小九通知她换好衣服同他出宫看花灯,还指名道姓带上景望。

  桑芜闲适几天的好心情瞬间全无。

  自上次口角之后,桑槐对她不闻不问也不理。她以为哥哥是要放过她,同她做回兄妹关系。

  掩藏在心底的逃避都被衣衫上的粗大玉势揪出来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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