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江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_那些年路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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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江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2012年6月5日周二。晴云。

  人的一生都生活在等待中。

  等待降生,等待长大,等待上学,等待毕业,等待工作,等待结婚,等待康复,等待成功,等待死亡……

  悟出了怎样等待,就悟透了人生所有的问题,包括战争和交易的秘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时机问题。时机到了,就意味着一个等待的结束,和另一个等待的开始。所有时机不到的行动,都不会产生好的结果。知道时机到来的标志,知道抓住时机果敢行动,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如今,病重的老爸江云天,在等待迎接死神的到来;儿女们和母亲东白荷也在等待,等待给老爸江云天送行。

  在慢长的等待中,我们需要做一些事情。昨天下午收盘后,江山去医院咨询了两位医生,他们都曾经是老爸江云天的主治医生。

  gang肠科的连主任说,你可以去附近医院住院,不然的话,谁也开不出那些药,因为都是违禁药品,只有住院才能开药。你若在中心医院住院,我可以给你联系肿瘤内科的徐主任。

  肿瘤内科的刘副主任(50多岁的女大夫)说,几天不睡觉,不是好现象;就是住院,现在也不用杜冷丁,而是用其他药;违禁药,只有随人家住院的病人药方一起开,不方便;我先给你开几种药店能买到的药,回去先吃着……开的什么药?江山一看,止疼的是普热西疼;治睡不着的有安神补脑液、甜梦胶囊之类。

  江山想试试运气,看看药店究竟能不能买到这些违禁药品。

  出了医院大门,第一家药店卖的就有曲马多,两种,一种10元,一种25元(正常价应在10元以下)。第三家药店老板说,不住院,这些药你绝对买不到。有一家卖的,老板给抓了,谁敢卖!一位五六十岁买药的男同志说,我能买到,在那那那可以买到。不过,不认识你,我不会冒这个险。你这个打扮,哪个老板也不敢卖药给你。江山狐疑地说,我这打扮有什么特殊吗?那人说,没有,但是,人家反正就是不会卖给你。

  第五家药店里,一个妖娆的女人说,我们不卖这药,但是我可以去某某那里买到,你要多少?江山说,四五盒。那妖娆的女人说,买不来,我不认识你,不敢卖给你,谁知道你干啥的?

  又转了其他五六七家药店,只说没有,倒是干净利索。

  回到父母家,大概七点多了,大姐江英、阿弟江中、小妹江北三口等都在。

  曲马多老爸江云天只吃一天不到,已经不吃了。为什么?服了曲马多,昨晚睡觉是睡着了,只是呕吐三次,很难受。于是,老爸江云天又换回了芬必得。

  看了刘主任开回的几种药,老爸江云天说,暂时啥也不换了,就还是芬必得吧。

  在阿弟江中屋里,姐弟四人商量两个话题。

  一是住院不住院问题。小妹江北提议让老爸江云天住院。大姐江英、阿弟江中和江山三人,都表态不赞成再住院。大姐江英对小妹江北说,你回去看看有关医学博士陈作兵的报道,就会明白我们几个不让老爸江云天住院的理由了。

  二是,江山给阿弟江中说,你结交广泛,世面广,老爸的丧事,通知谁不通知谁,以及整个丧事的全过程,包括灵堂、牌位、供品这些小事,都先在脑子里过一次电影,当然咱都得想这些事。有些事,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了,譬如遗像等等……

  在等待中,今天江山还做了另外的事情。

  上午,妹夫阿朝电话,头孢哌酮针已买回,让江山去给老爸江云天膀胱消炎。江山立即去办了这事,因为这事耽误不得,老爸江云天的尿液已经是稠嘟嘟的仿佛是腐烂的肉沫。

  还是上午,第二次陪阿美去医院检查身体。学校组织老师体检,阿美查出了让江山和所有亲人担心的问题。

  检查了,之后依然是等待,等待结果。

  下午收盘后,奉老爸江云天之命,去街里买膀胱引流袋一大盒。

  继续等待。等待就是不等待,只是叫住等待。以不等待的心情去等待。江山又想起了金刚经。

  2012年6月6日周三。阴曾小雨。

  但凡错误,都不是孤立的,而是和其它事情相互连贯的。

  昨晚,阿弟江中、二妹江西两口和江山,在阿弟江中屋里商量老爸江云天后事,至10:30方归。洗漱罢躺下,已是11:20左右了。

  夜间2:15醒来,再也睡不着,失眠了3个小时,老爸江云天的事情像一根绳索,绑紧了江山的大脑。

  今天起来,就有点头晕。

  脑袋不清醒的时候,总是动辄得咎,不如不动为好。

  2012年6月7日周四。多云。

  江山七十五岁的老爸江云天,江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此刻坐在这里,江山仿佛已经看到老爸江云天与我们挥手告别的情景,那么平静,那么安详,晚霞很美,应该是在黄昏的时候。

  还能为老爸江云天做些什么?

  在死神面前,我们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看到老爸江云天在死亡线上挣扎,我们竟然是一筹莫展。

  平时最有主见的大姐江英,此刻忧伤地说,咋办呀?是问老爸江云天,是问江山,也像在问自己。江山回答,只有顺其自然了。

  昨天早上,母亲东白荷扶老爸江云天到院子里勉强坐了几分钟。说是坐着,不如说是蹲着。因为老爸江云天gang门处的肿瘤,连站着都疼得钻心,更别说坐下了。能够走到院子里来一趟,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情。要知道,一周前,老爸江云天自己还能到院子外面走百十米呢;一个月前,5月3日去医院做CT时,老爸江云天自己走一里路还没问题呢。可是如今,江云天已是寸步难行了。

  上午,大姐江英买的鲜桃,老爸江云天吃了两口,说,真甜!大姐说,再吃几口。老爸江云天有气无力地说,不想吃了。

  二妹江西说,早上和中午,都是喝了小半碗小妹江北买的人血白蛋白。

  收了盘,江山到老爸江云天病床前。老爸江云天看到江山时,含糊不清地说,你咋来那么早呀?江山听出,老爸江云天是责怪自己来晚了。

  放掉充满杂质和血液的便袋,照例把垃圾桶和便桶,掂出去倒掉,再用84消毒液刷洗干净,掂回来放好。院内院外扫地,拖地以后,江山站在床前问老爸江云天,喝点茶吧?老爸江云天看看江山无力地说,喝点呗。喝了几口,就不喝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再喂一次,还是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江山上床,坐在老爸江云天浮肿三四天的双脚旁边,左手握着老爸的五个脚趾,用右手手心,顺时针揉上十多分钟;然后是另一只脚,同样揉上十多分钟。再换其他部位,按摩了半个多小时。这个工作,近一周来,是江山每天必做的工作。在决定放弃一切治疗以后,除了尽量多陪老爸江云天以外,江山想不出还能为老爸做些什么了。

  晚上九点多,江山看到母亲东白荷在自己卧室铺开那张行军床,双眼通红的阿弟江中说,他夜里要躺在父母卧室,可以给老爸江云天倒茶。老爸江云天晚上要有人陪护了。

  老爸江云天躺在床上,双眼似睁似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暗淡无光;声音低微无力,失去了往日的洪亮和刚性;从膀胱造瘘管里流出的尿液,浑浊浓稠充满血液和溃疡后脱落的烂肉碎屑;老爸江云天已经几天没有排大便了,虽然人造gang门上还围着大便袋;老爸江云天的双脚、双腿、包括脸,都已经浮肿五六天了。俗话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这一切现象加在一起,向我们提示着,老爸江云天已经加快了与我们告别的步伐。

  每个人都应该是一种植物,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都有自己不同于其他植物的时间;开花不开花,结果不结果,也都各自不同。

  桃花杏花梨花,包括小叶女贞花,都已经开过谢过了。此刻,阳历六月上旬的中原,盛开的是榕树花、月季花、大叶女贞花。你们看啊,花期有早有晚,芬芳各自不同。你是哪一种花呢?你会什么时候盛开呢?

  如果你还没有盛开,因为时间和岁月还不到你盛开的季节。耐心等待自己盛开的时候吧,你会开得同样灿烂夺目,香气袭人,甚至倾城倾国!

  2012年6月8日周五。晴36度。

  人生一世,属于自己的责任,一定要果敢地承担起来。

  昨天晚上,江山替换阿弟江中,夜间值班陪护老爸江云天。

  一夜下来,只睡有两个小时。

  先是因为院子里有蚊子睡不着,后是坐在躺椅上还是睡不着,加上起来给老爸江云天倒水喂水打扫卫生的时间,直到凌晨4点,方得入睡。六点左右,老爸江云天的咳嗽声,唤醒了江山。虽然如此,似乎也没有因为熬夜特别难受。看来,有了平时充足的睡眠垫底,偶然透支一下睡眠,问题还不算太大。

  大海里不缺的是波浪,生活里不缺的是矛盾。

  昨天晚上,大姐江英在三妹江南、小妹江北的劝说下,加上自己不忍看到老爸江云天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凄惨模样,就一改她首先提出的放弃治疗的主张,摇身一变,成为坚定的住院派阵营里的一员大将。

  在这个家里,大姐江英的意见,是不可忽视的。换句话说,大姐江英的意见,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直接影响全家重大事情的决策。

  昨天,江山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放弃派的一边。争论是不可避免的。昨天参加辩论会的有:大姐江英两口、江山三口、阿弟江中两口、小妹江北三口。当然,主要是我们姊妹四人(二妹、三妹未参加)之间的意见交锋,女婿、媳妇们只是旁听者,偶尔发一点言论。

  关键时刻,姐夫阿伟插了言,他说,医院接受不接受还说不定呢?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大家一致同意,明天一起去医院,听取医生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兄妹五人一同来到中心医院住院部。

  在一号病房楼和二号病房楼之间的通道上,我们无意间遇到,曾经和老爸江云天一个单位,退休后在医院打扫卫生的李阿姨。这几年,老爸江云天每次住院,李阿姨总会到病房去探望。此刻,李阿姨就成了我们两种意见的仲裁者。

  大姐江英总是人缘极好,她一边打招呼,一边就拉住了李阿姨的手,好像遇到了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

  您干啥哩?李阿姨问。

  大姨,俺爸现在严重了,俺姊妹几个也不知道究竟住院好,还是不住院好?大姐说话的口气,好似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您爸啥情况?李阿姨关切地问。

  大姐江英说,肿瘤扩散了,满肚子都是,不能下床了,吃饭也不行了,脚也肿了,话也说不清了……

  哎哟!那住院还有啥用,除了多花钱!

  大姐江英赶紧接着说,钱不是问题,俺爸能报90%,俺不是不想看到老爸等死吗?

  啊,这样,我领您去找医生。李阿姨前头走,我们后头跟,到肿瘤内科找刘主任。

  李阿姨:刘医生,他们是病人家属,想找您办住院。

  刘医生:哦,我认识他们。资金上如果不是问题,住院没问题。病人啥情况?

  江山:脚已经肿了,说话也乌拉了,每次能喝几勺子米粥……

  刘医生:那就别再颠罪他了,在家打点儿营养针好了。

  我们拿着刘医生开的方子(1参麦针;2氨基酸针;3奥美拉錯针),和李阿姨告别后,离开了医院。

  老爸江云天最后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了。

  住院派,最终又变成了放弃派。

  可是,江山丝毫没有感到轻松,相反,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中午回到家,江山把买的药和找的钱,交给阿弟江中,让他转交大姐江英,自己回家睡觉。

  2012年6月11日周一。多云。

  昨天是周日,三妹江南请假从漯河回来,看望病危的老爸江云天。

  这一天,老爸江云天几乎是水米不进,三妹江南坐在老爸江云天床边,不住地伤心落泪。

  上周五刘主任开三天营养针,昨天是最后一天。第一天,阿弟江中请附近小门诊医生来家里给老爸江云天扎针,人家硬是不来,直到阿弟江中说,出了任何情况都不会让你付一分钱责任,人家才出诊。

  扎完针,摸完脉,医生对大姐江英说,根据脉象来看,恐怕今晚都难过去。

  于是,大姐江英立即做了安排:通知老家叔伯兄弟三人来,安排棺材下葬之事;晚上兄妹六人都不回家轮流守夜……

  最后,在江山劝说下,大姐江英、二妹江西回家休息,江山、阿弟江中、三妹江南、小妹江北四人分班守夜。

  前一天也即周六下午,江山亲自喂了老爸江云天半碗银耳莲子粥,老爸江云天喝得相当顺畅。根据老爸江云天的饮食情况,江山断定,医生的预言不可相信。凌晨三点五十分,江山闻铃声而起,到父母家接班守夜。交班的三妹江南说,老爸已经喝了几次水,也喝了蛋白粉。老爸江云天说,我要喝水,不喝水怎么行?

  江山心中安慰,同时也可笑那医生的水平太差,让我们全家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也有好处,不啻于一场实战演习,让全家人经受了一次锻炼。

  这几天,来看望老爸江云天的亲戚朋友邻居,不在少数。今天,江山的两个内弟和连襟、大姐江英的几个邻居、老爸江云天两个年轻时的朋友,都来看望他老人家了。其中一个我们叫做体畅大爷的,今年77岁,比老爸还年长两岁,一人骑车出来游玩,想起老爸江云天,买两件饮料啤酒,来找老爸江云天玩儿,不料想正遇上老爸重病在床。

  原来,老爸江云天说不允许任何人来看望的,说,我不死,不要通知。所以,前一阵子,基本来人很少。随着老爸江云天卧床的时间越来越长,知道的亲朋就越来越多。

  老爸江云天的同事兼朋友丙男叔,已经来了两次。他说,半个月前头,天恒哥还带着两瓶茅台迎宾酒去找我玩儿,谁知道这么快就躺倒起不来了!哎!

  这一声叹,像一片丛林,郁郁葱葱,长满了江山无奈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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