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番外一:安平岛纪事_不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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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番外一:安平岛纪事

  184号安全点,叫做“安平”,是个挺朴实的名字。

  岛内居民主要靠农业立身。

  这里岛屿面积不大,却是千里平阔,土壤异常肥沃,一攥能攥出油来,不种地,实在太过可惜。

  相比于银槌市爆炸增长的人口,这里的人口不过四五百万。

  大家知道这世道不易,所以都俭省着生,认真地活,求的是一个无憾的死。

  但这样还是不够。

  于是他们大力发展远洋渔业,一趟一趟地运回泥土,填海种菜,在周围填出了一片星罗棋布的岛屿,宛若一颗颗充满生机的星辰,散落在碧色的海洋之中。

  “桥”的到来,打破了安平岛内尚算平静的生活。

  安平岛的确是对宁灼他们有所顾忌。

  之前,183号岛可是展示出了十足的敌意。

  这群人突然来访,且真实目的未知,是个人心里都要犯个嘀咕。

  经过紧急协商,宁灼他们被安顿到了安平岛的一处刚填好的新岛屿。

  他们睡在了一排集装箱里,里面先前住着建岛的工人,各项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工人撤走后,集装箱没来得及马上拆除,现在成为了他们的临时住所。

  在安平岛人看来,这里的条件挺苦,实在不大符合有朋自远方来的待客之道。

  但对方也实在做不到直接把他们这一票自带了大量武器的人直接请进住满了平民的主岛,只能在安顿下来后,给他们送来了一堆应季的水果,聊表歉意。

  面对安平岛派出的临时外交人员,一群人当面客客气气地致了谢,回来后,围着水果,一个个都傻了眼。

  匡鹤轩咽了咽口水“这些全是给咱们的啊”

  郁述剑想得更深一层“这些东西能不要钱,就这么给咱们是不是图什么呢”

  单飞白和宁灼并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花心思。

  他们脑子转得快,知道在银槌岛上论粒卖的葡萄,在这里就是可以一串串地畅吃无阻。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和好处。

  苦了这么多年,宁灼对“善意”的感知度异常敏感。

  既然对方有善意,那一切就都好商量。

  脚踏实地后,宁灼也不再眩晕,开始计划着去探索这个新世界。

  但登岛的第一天,他失眠了。

  这段时间,他逼着自己从那种死亡边缘蹦迪一般的恶劣的作息安排里走出,竭力恢复正常的作息。

  这是他调养身体的第一步。

  所以,即使睡不着,他也硬睡。

  但他计划执行的第一天,就被单飞白骑过来、搭在他腰上的一条腿打破了。

  单飞白用脑袋抵着他的肩,嗅着他身上的皮肤气息,小声叫他“宁哥,宁哥。我睡不着。”

  宁灼觉得他热烘烘的,贴着挺舒服,就没理他,自行装睡。

  直到单飞白修长、有力、略微粗糙的手指顺着他的腰线,轻松地从他宽松的睡裤边缘滑了进去。

  他灼热的掌温烫着宁灼的大腿,让他冰冷的皮肤控制不住地一跳一跳,在这深夜的潮汐海浪声中,像是有一只小太阳,缓缓地靠近了他,坠落在他身边。

  单飞白的手轻轻套动几下,宁灼猝不及防地一皱眉,“嗯”了一声。

  平时,他是能忍则忍,倒是单飞白总喜欢哼哼唧唧的,腔调很活泼,声音也娇气,让宁灼听着好笑一想笑,身体就更软了。

  因为疲倦,宁灼那声“嗯”,听起来也像是睡梦中不安的呓语。

  听到他发出声音,单飞白愣了愣,不大舍得地在宁灼那充满弹性的肌肉上抚了抚

  ,慢吞吞抽回了手。

  他想,宁哥太累了。

  单飞白体内那只探头探脑想要捣乱的小狼,老老实实地想要缩回原位。

  他身体里虽然已经有一把暗火熊熊而起,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熄灭。

  在单飞白千辛万苦又小心翼翼地把手缩回被窝时,一只冷冰冰的手毫无预兆地隔着一层薄透的内裤,松松攥住了。

  他的掌温,也像是烫了单飞白一下。

  他听到宁灼同样冷冰冰的声音“你睡得着”

  宁灼又一次被粗暴地拽住,抛到了大海之中。

  有时是随波逐流,有时是大浪滔天。

  本来也睡不着,这样一闹,更是别想睡了。

  完事后,宁灼带着单飞白出了门。

  结果一推门,他们就看到了一天的星星,堂皇地悬在他们头顶。

  宁灼愣了一下。

  以前,他打开门就是天花板,“海娜”基地里的换气系统全年无休地工作,输送着新鲜的氧气。

  然而,再高级的换气系统,也胜不过自然的力量。

  清新微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把宁灼雪白的衬衫风帆一样吹得鼓起来,仿佛要在他身后凭空生出一双翅膀来,隐隐透出肉色,以及不大正常的红意。

  宁灼没能注意到。

  其他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也没注意到。

  让人意外的是,“海娜”和“磐桥”的人没一个睡觉的,正三三两两地散坐在沙滩上,各行其是。

  有人在乐此不疲地追潮,和浪头赛跑。

  有人在抓沙滩上指甲盖大小的螃蟹,抓到了又放走。

  于是非和金雪深在竞赛谁的沙堡搭得高,硬生生搭了两座小塔出来。

  那两个关系宛如烈火烹油一样的雇佣兵又不明缘由地痛打了一架,滚出了一头一脸的沙屑,现在正靠在同一块岩石上,背靠着背抽烟,两条烟线从他们破损的嘴唇间袅袅升起。

  宁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为什么不睡”

  正在用沙子尝试把闵旻埋起来的凤凰闻言,抬头答道“很久没睡在地面上了。怕被狼叼走。”

  这当然是玩笑。

  这小岛是填海而来的,狼不可能凭空出现,或者渡海而来。

  他们只是初来乍到,又常年蛰伏地底,实在无法顺利入睡。

  于是,一干人等整整齐齐坐在海边,吹着海风,肩并着肩,遥望着彼岸的万家灯火。

  有个年轻的雇佣兵自言自语地咕哝“你们说,他们的灯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银槌市的光污染,他们看够了,却也觉得全世界的灯都该是那个样子,淫糜、鲜艳、热闹。

  安平岛主岛那边的光源也有色彩,但不眩目,天又实在是好,实在是蓝,以至于天上的星辰虽然在灯火的映衬下淡了许多,但也是历历可见。

  有两个人在一颗颗地数星星“一、二、三”

  星星太多,很快就数得乱了,两个人数的数目还对不上。

  于是那两个数星星的人犯了倔劲儿,划定了一片天空的范围,誓要数出个一清二楚来。

  宁灼觉得他们很无聊。

  但无聊又有无聊的好。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尽情无聊的机会了。

  在银槌市,他们是公用的武器,日常要做的工作就是保养自己,以及不被折断。

  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

  现在他们有闲心去和天上星较劲,就是好事情。

  不过也有人担心前路。

  闵旻提问道“在这里,我们能干什么呢”

  宁灼反问“过日子,会不会”

  听到这句不算回

  答的回答,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问题

  日子,应该怎么过来着

  他们从出生就在银槌市那滩大泥塘里挣扎着成长“过日子”的滋味,他们没尝过。

  既然大家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那就得过,且过。

  宁灼住下后,调养精神之余,开始收集关于安平岛的情报。

  “收集情报”是他这些年成家立命的法宝,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宁灼挺好奇,为什么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这里,银槌市的那些大公司不选择过来咬上一口。

  直到他翻出从工人们用来垫桌脚的几本书。

  宁灼从上面的内容信息里发现,安平岛赖以生存的主要能源,是几座近海的大铀矿。

  全岛都靠核能发电,自然也研发出了一些武器。

  远程侵略的事儿他们不会做,因为他们的人口实在很少,又个个有用,跑去搞远程侵略划不来。

  但要是有敌来犯,鱼死网破绝对管够。

  安平岛的主导思想是求稳求安,不会跑去不欢迎他们的地方自讨没趣。

  银槌市也不会贸然来咬这块嚼不烂、也吞不下的骨头。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妙的、互不干涉的平衡。

  唐凯唱的小基地没了,就自己占了一个小集装箱,自成了一片小天地。

  他也和众人一样,对前途挺迷茫。

  但他迷茫的内容,和大家迥然不同。

  唐凯唱费尽心血构建出的“海娜”基地远在千里之外,如今摸不到它的边,他也不甚想念,因为知道傅老大在,它就肯定还在。

  但他的一整套监控系统也落在了那里。

  唐凯唱的日常娱乐就是看监控器里走来走去的“小人”。

  现在没有人可以看了,他寂寞得要命。

  百无聊赖的唐凯唱选择外出探险,结果发现岛上有一套刚刚搬上来、还未启用的畜牧养殖的自动化设施。

  这个小岛的功能,早在填海前就设定好了。

  它是用来发展畜牧业的。

  这套设施比“桥”早一天上岛。

  “桥”的到来,让安平岛小乱了一场,人人都暂时遗忘了这套设备的存在,也误打误撞地给寂寞无聊的唐凯唱送来了一个“玩具”。

  唐凯唱用了一个小时,无师自通地弄明白了它的功能。

  但他用了一整天,面对着这台机器,思考这设计背后的深意。

  这样的机器构造,效率很低耶。

  冥思苦想了这设计背后的巧思无果,唐凯唱试试探探、狗狗祟祟地开始了改造。

  他干这件事完全是出于好奇心。

  不问而改,唐凯唱自己也觉得不是好事,但又实在闲得无聊,就暂且放弃了他本就不怎么牢固的道德观,背着一干人,自得其乐地用带来的液金材料和工具修修补补。

  结果,五天后,安平岛主岛派人悄悄登岛了。

  他们第一时间便来查看这套被遗忘的机器的情况。

  兴致勃勃地跑出来偷玩大号玩具的唐凯唱,就这么被抓了个正着。

  唐凯唱正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等他反应过来时,一队人已经浩浩荡荡地开到了他身边。

  他受了大惊吓,眼看无路可逃,居然别出心裁,把自己往一个宽敞的鸡笼子里一缩,上了锁。

  来的是个很面善的军官,本来想着是要和谈,没想到自己甫一亮相,就吓到了对方。

  他以为这是个来偷零件的贼,但看那一地没来得及收走的工具,又觉得不很像。

  他尴尬地抓抓头发,弯下腰,打量了一下唐凯唱,觉

  得他面嫩,便和善道“小朋友,在干什么”

  已经成年了的唐凯唱小朋友一言不发,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军官碰了个软钉子,一挥手,就让身后的技术人员来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哪里损坏。

  那技术人员三十来岁,瘦而干练,相貌周正,眼镜约有瓶底厚。

  听到招呼,他走上前来,弯腰看着地轨料机上被改动过的h型槽,眉头猛地一皱。

  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东西,下意识推了推眼镜。

  身后有人笑“完了,老蓝一推眼镜,事情就要坏了。”

  军官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他认定是唐凯唱是毛手毛脚,把这套机器弄坏了。

  每一台机器,对安平岛来说都是珍贵的物资。

  要不是“桥”的到来过于令人震动,他们也不会忘记撤走这台机器。

  可毕竟对方是客人,一开始就急头白脸地加以指责,也不好。

  在军官犯难时,被称作“老蓝”的技术人员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镜片后的眼睛闪出了狂喜的光芒。

  军官诧异“怎么了”

  这时候,唐凯唱双手攥住笼子,弱弱地替自己擅自改动他人东西的行为解释“这样改,可以在同样的时间里多喂两千只。”

  在场众人“”

  在一行人沉默着面面相觑时,看到登岛船只靠岸的宁灼带着“海娜”与“磐桥”的人匆匆赶来。

  时近中午,海边的太阳逐渐明亮灼热起来,宁灼没戴手套,穿着无袖的黑色工字背心,露出了漂亮的肌肉线条,以及整条机械右臂。

  他们初见面时是清晨,宁灼的右臂隐藏在长袖和手套之下,因此不为人所知。

  看清这条手臂的精细构造,老蓝深吸了一口气,又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叹“天”

  起先,安平岛的人还在犯难,思考着“桥”的到来,究竟会给安平岛带来什么。

  这次,他们本来是打算就这件事好好谈一谈的。

  谁想,宁灼他们带来的,远远超出安平岛的想象。

  随“桥”而来的液金数量有限,但背后蕴含的技术力已经足够让他们拍案叫绝。

  宁灼那共计52套功能型义肢,又成功让老蓝推了好几次眼镜。

  他们察觉到了液金的好处,马上兴致勃勃地研究起通商事宜来。

  如果能打通两岛之间的贸易,别的不提,安平岛上的医疗事业就可以突飞猛进

  这是利于整个安平岛居民的大好事

  宁灼听着他们的计划,并不做声。

  只要通商,银槌市那一滩泥沼一样的死水,就必然会活泛起来。

  这绝对是那些大公司不乐于见到的。

  到时候,岛上一旦乱起来,负责岛内安全的“白盾”就会立即变得重要起来,成为左右岛内选择的核心力量。

  他埋下的林檎这步暗棋,也终于到了该发挥作用的时候。

  遇上这种事,林檎会如何站队,宁灼心知肚明。

  想到焦头烂额的大公司和财阀们,宁灼在心里微笑了。

  这样的报复,对他们而言,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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