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二)终局_不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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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二)终局

  林檎的视线尾随着前面马玉树的车,一路随行,不露破绽。

  车内开车的是马玉树,后座上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马玉树的浑身肌肉都是僵的,只有眼珠活着,一眼一眼地看向后座,心里微微酸疼,但也只是酸疼,开车的手也很稳,并不影响他把妻儿送进地狱里的速度。

  马玉树的妻子并不知道新闻中那个正被银槌市人热议的“马玉树”,就是自己的丈夫马柏。

  她只知道韦威公司出事后,丈夫难得有了一段时间假期,今天要带她和孩子出去玩。

  她精心准备了野营烧烤所需的物品,一定要将这次亲子行做得尽善尽美。

  待到了上城区与中城区接壤的野营公园,妻子说说笑笑地领着孩子去搭帐篷、架烤架,而马玉树站在原地,静静等人来。

  不多时,他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马玉树回过头,看清来人面孔,不由一怔“您”

  凯南先生并不瞧他,越过他的肩膀大步走过去,朗声笑道“弟妹”

  马玉树的妻子闻声抬头。

  因为丈夫的工作原因,马妻也是见过凯南的。

  她露出了一点惊喜神色“凯南先生,您也带家人来这里玩”

  “不。”凯南先生摇摇头,“我孤家寡人,一个人没事的话就来这里转转,散散心。”

  马妻知道凯南在银槌市里算个重量级的人物,即使心里不大乐意他来破坏自己的家庭聚会,还是礼貌地发出了邀请“那就一起吧。”

  凯南露出了他标志性的亲和微笑“好哇。恭敬不如从命。”

  眼看马妻带着孩子在前忙碌,凯南出手推了僵硬的马玉树一把“去啊,别只让弟妹一个人忙。”

  马玉树的眼神带有一点求助的意味“凯南先生,我”

  他尽管是生了一肚子铜臭味的铁石心肠,却并非真是禽兽。

  他只想尽量离妻儿远一点,不再和他们相处,好减少一些离别的伤痛。

  凯南抬手,在他后背上温柔地击了一掌“我让你去,你敢不去”

  在这样温柔与阴恻恻共存的语气间,马玉树毛发耸立,机械地走上前去,笨手笨脚地串起肉串来。

  小孩子不受束缚,天性喜欢乱跑,一会儿便跑到了一边玩耍,马妻不得已一次次去抓他回来。

  后来,她干脆带着他到旁边玩耍去了,只留下马玉树和凯南在一起忙着烧烤事宜。

  马玉树强忍着起伏的心潮,低头忙碌之余,询问道“要送他们去哪里”

  凯南“确定要问”

  马玉树垂下眼睛“不了。您定。”

  孩子的笑闹声从远方传来。

  凯南听到了,嘴角的笑容也更扩大了一些“孩子真可爱。”

  马玉树低下头,忍着突然强烈了一些的心痛。

  谁想,下一秒,他听到凯南对他说“把人领回去吧。”

  马玉树霍然抬头“什”

  “我知道你的诚意了。”凯南把一把串好的仿肉串放到灼热的炭火之上,不小心被热气燎了一下手指,他哎哟了一声,低头轻轻吹着指尖,“今天这两个人,我不带走。”

  马玉树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到凯南继续说“再说,有人盯着我呢,不方便动手。”

  马玉树“谁”

  凯南“搞不好就是我的那棵新摇钱树。”

  马玉树努力回忆了一下他的名字“林檎”

  凯南把仿肉串翻了个身“最好不是他。”

  说着,他略烦恼地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真让我头疼,我

  跟了他这么久,查了他这么久,他居然一点黑料都不沾。这样的人不好用,得弄脏点才行。”

  凯南瞥了马玉树一眼“要不是你最近惹了这么大麻烦,这件事本来想交给你。”

  马玉树绝处逢生,欣喜无限,却又不好表现得太快乐。

  他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钱呢”

  “钱,当然是借你。”凯南又一次语出惊人,“把你杀了,我的两千五百万怎么办就扔了听个响我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吧,总得把本部亮弄回来才能回本。”

  马玉树心花怒放,神魂全然归位“好好好”

  有了凯南打的包票,这一场野餐,他吃得异常安心。

  待一家人结束午餐,即将离开时,马玉树几乎是对凯南感激涕零。

  凯南目送着他把妻儿送上车后,坐在了公园的秋千上,姿态放松地对他挥了挥手,看样子是还有话和他交代。

  马玉树正好还有两样野炊用具没拿,把妻儿安顿在车里后,便带着一脸微笑,向凯南快步走来。

  谁想,走出数十步开外,快要来到凯南身前时,他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马玉树被身后袭来的可怖热浪冲得一个踉跄。

  带着一腔不祥的预感,马玉树骇然回头

  自己那辆车的后半部分,已经和前半部分融为一体。

  原本车里的两个人彻底不见了踪影。

  在马玉树眼里,只剩下了冲天的火光。

  他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凯南俯下身,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该买了他们两个的人身意外保险吧”

  马玉树面如土色地转过半张脸,关节都僵硬了,哆嗦着点了点头。

  凯南和善道“把保险取出来给我。三个月之内,我就不收你的利息了。三个月之后,你要是还是什么都弄不来,我就要在你的人身保险上动脑筋了啊。”

  马玉树发出了哭似的呻吟“他们的保险,加起来,是是1000万啊。”

  “我知道。”凯南说,“怕你不好下手,我帮你下手了。”

  说罢,他站起来,又把瘫软的马玉树从地上提起,冲他的肩膀很有力道地拍出一掌“去吧,抓紧时间,好好哭一场。”

  马玉树木然地摇晃着身体,大步扑向前,刚好嚎啕出声,就见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妻儿,静静地从黑烟和火光里走出。

  马玉树和凯南统一地愣住了。

  这回是马玉树先反应过来。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暂时取代了贪欲。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妻儿,抱住了满脸黑灰、目色呆滞的二人,嚎啕大哭起来。

  在父亲的情绪感染下,孩子吭吭唧唧地哭出了声,而马妻却是一脸的漠然,垂下眼睛,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目光陌生得仿佛从来没认识过他。

  林檎一路尾随马玉树至此,静待野餐结束。

  马玉树和凯南二人全程毫无动作,林檎也不急,只是蛰伏。

  等到马玉树把母子二人安置在车里,暂时离开,林檎终于找到了机会,从马玉树与凯南的视觉盲区绕过去,走到车旁,打算对他们做出一番提醒。

  恰巧,马妻也在电视里看过林檎的脸。

  不等林檎开口,她就抱着孩子摇下了车窗,笑盈盈地“您是那个林檎”

  林檎开门见山“您的丈夫可能要伤害您。”

  不等马妻作出具体反应,他便自顾自播放了那段他和宁灼通话时的录音。

  然而,刚刚放过重点,林檎便注意到一辆无人驾驶的大卡车,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直冲向他们

  。

  林檎当机立断,一把扯住正在发呆的马妻的衣领,把她和孩子一起从车窗内拖了出来。

  亏得马妻是个纤瘦的身量,又下意识抱紧了孩子,二人的脱出相当顺畅。

  她刚刚脱离窗户,车窗玻璃就在她的脚尖处炸裂开来。

  凯南遥遥注视着林檎,深叹了一口气,坐回了秋千,摇荡了起来。

  林檎和他对视,心中有些遗憾。

  这些证据,他本来是打算留着,在继续接受凯南先生的直播采访时拿出来的。

  凯南的心狠手辣,林檎早有预感,却没想到他会当着马玉树的面动手在林檎看来,马玉树亲眼见到妻儿惨死,恐怕会生反意。

  然而凯南真的这样干了。

  在凯南眼里,银槌市里的确是人畜有别。

  只有他是人,其他的人,他会视情况将对方当做人,或者畜生。

  这样一来,为了救人,林檎就不得不在凯南面前提前现身了。

  他想要马上修改作战计划,速战速决,把凯南的恶行公之于众。

  但林檎知道,凯南的能量非比寻常,他的计划,未必能成。

  打破了这一派诡异气氛的,是凯南突然响起的通讯器。

  那边是一个i记者的声音“凯南先生,我们这边收到了有一段关于您的录音”

  凯南继续注视着林檎,温和地下达了指令“麻烦你了,请你销毁。”

  此情此景,林檎并不意外。

  作为i公司的重要喉舌,凯南深耕经营多年,的确有这样的人脉和本领。

  林檎向凯南逼近几步。

  凯南并不躲闪,用遗憾的语调感慨道“林檎,林青卓的事情,就不能忘掉吗”

  林檎说“凯南先生,我忘不掉的。谁让你从过去到现在,总是做这样的事情,让我没办法忘记你做过的事情啊。”

  凯南露出了一脸真切的愕然“我做了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林青卓是有官方认定的精神病的,他把你伤害成这个样子,恐怕也严重伤害了你的心灵,让你总是做这样疑神疑鬼的事情,甚至跑来尾随我恶意揣测我。”

  他好奇地抛出了个恶毒至极的问题“你是不是也遗传了林青卓的精神病”

  林檎客气地回复“您好,我是被收养的。”

  凯南一敲脑门,笑靥灿烂“哟,对不起,真的忘了。”本来还想在这方面发发力,让“知名的后起之秀林檎”变成个祖传的精神病患呢。

  可惜,林檎毫无发病的征兆,情绪极其稳定地拍了拍正在痛哭的马玉树的肩膀“马先生,这次车祸很蹊跷,请您跟我走一趟。”

  “夫人,您也联系家人,到医院带着孩子做一次全身体检吧。”林檎又看向马妻,温柔而坚定地强调道,“在您的家人到来前,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马妻看向林檎,默默点了一下头。

  马玉树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回头茫然又痛苦地看了一眼凯南。

  凯南轻松地耸了一下肩既然妻儿的保险没了,那就辛苦你了,给自己多买一些保险吧。

  与此同时,“海娜”、“磐桥”的所有人都聚齐在了会客室内。

  由于出了金雪深的事情,以往飘在外面、因为两家恩怨固执地不肯回家的雇佣兵,也都从天南海北而来,不情不愿地聚在了一起。

  谁想基地内的气氛,与他们想象的全然不同。

  其中有个“磐桥”的雇佣兵不信邪,特意跑去问了原本最激进的“反宁灼”派的匡鹤轩,得到了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答案“宁哥宁哥特别特别好我跟你

  们说,你们别不信,现在老大也跟他好着呢。你们都收着点啊,别跟宁哥讪脸”

  “磐桥”的雇佣兵见到匡鹤轩眉飞色舞的样子,觉得世界观崩裂了。

  这宁兔子怕不是会下蛊

  现在,这一半流离在外的“磐桥”雇佣兵,望着坐在首位的宁灼,看他的眼神与看一个传闻中的苗疆巫师没什么区别。

  上位的宁灼瞟了一眼和他并肩而坐的单飞白。

  他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也并不知晓宁灼这次会议的用意。

  他托着腮,对他露出一个甜蜜又俏皮的微笑,成功收获了宁灼在桌下的一记兔子蹬。

  借着这一蹬之力,宁灼站起身来“我有一个想法,想要征求你们所有人的同意。”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单飞白,又快速收回了视线“我想要离开银槌市。”

  “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别动。”

  正在揉膝盖的单飞白猛然抬起头,定定注视着宁灼。

  宁灼却一眼都不看他。

  单飞白反应过来后,眼里闪烁出了狂喜的光,伸手想要牵他垂在桌子下的手。

  不出意料,又挨了一记兔子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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