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不会娶你_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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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我不会娶你

  今日宫宴,四位皇子和顾恒舟绝对是人中龙凤,沈柏虽然次一点,但也是重臣之后,配不上公主,配瀚京里的世家小姐绝对是够格的,只是她年纪尚小,还不到急着娶妻生子的年纪。

  忽玄想和昭陵和亲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但恒德帝都还没开口说什么,他就上赶着提醒忽玄相看乘龙快婿,活似是昭陵迫不及待想和越西联姻一样。

  姜德安的话成功让忽玄安静下来,他想起自己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慢慢收敛了自己身上的不善气息。

  赵稠也知道和亲的事,一听这话来了劲,看看赵彻又看看顾恒舟,兴致盎然道:在昭陵长幼顺序很重要,王上若是要和亲,在座的,只有我皇兄和这位镇国公世子适合,不知公主和王上更喜欢他们其中的哪一位?

  更喜欢哪一位?

  四皇子你以为太子和镇国公世子是大街上买的萝卜,会任由越西皇室的人挑选?

  沈柏很想翻白眼,赵彻温笑出声:四弟,现在是越西想和昭陵和亲,昭陵同不同意和亲还未可知,你这么说话,未免有些自降身份。

  这话不止是在提醒赵稠,更是提醒姜德安,姜德安心里咯噔一下,越西使臣团没抵达之前,他就知道忽玄会带一位公主进京,也和恒德帝在御书房商议过此事,当时恒德帝并未有任何不满,他本以为这门婚事是水到渠成,这会儿听赵彻说话才意识到其中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姜德安下意识的看了沈柏一眼,总觉得这变故是这个叫沈柏的少年导致的。

  沈柏垂眸乖巧本分的站着,她舌头有伤,一句话都不能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和她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呢。

  赵稠脑子不如姜德安。想得没有那么深,本能的不想自己担责,扬声道: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皇兄早就心有所属,不想娶这位越西公主,但皇兄这般当众说出来,未免有点太不给王上面子了吧。

  赵稠硬要把这事往不利于两国和谐的层面上扯,就像那夜应要诬陷沈柏打碎了他的花瓶一样。

  赵彻面色平静,眸光淡淡的扫过赵稠和丞相李德仁,最后落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温声说:并非本宫不给王上面子,而是此事父皇还未下定论,四弟你如此急不可耐,是不是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赵稠脸上准备看好戏的笑顿时僵住。

  越西使臣团只是在瀚京住几日就走,得罪了就得罪了,恒德帝可是他们亲爹,是昭陵地位最高的君王,不把他放在眼里是什么罪名?

  这个帽子扣下来,赵稠家世再硬也担不起,更何况恒德帝前日才因为沈柏的事告诫了赵稠一番。

  赵稠后背浸出冷汗,李德仁也是心头一虚,恨不得立刻拿东西把赵稠的嘴堵上,他恶狠狠的瞪了赵稠好几眼,赵稠连忙对恒德帝说:父皇,儿臣绝没有此意,是皇兄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恒德帝眸色冷沉的看了赵稠一眼,半警告半训斥的说:各国使臣都在,景渊要谨言慎行。

  这是变相的觉得赵稠刚刚那番话说得不对,赵稠低头,态度更诚恳,说:儿臣谨记。

  恒德帝没再过于斥责,目光一转看向忽玄道:昭陵最重女儿家的名声,朕相信王上带公主前来,是想为朕贺寿的,至于和亲之事,当由两国礼部,三书六礼,商议妥当再公诸于众,今日我儿唐突。还请王上莫要见怪。

  寻常人家的女儿要定亲,都是要三媒六聘才行,国与国之间自然更要注重礼节方显重视,但像这种直接带人来相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人都已经千里迢迢的来了,直接留在瀚京,还能省却来回接亲的麻烦,于两国都有好处。

  忽玄也是觉得这件事不会有任何问题,一路上都很自信,这会儿恒德帝一开口,却是委婉的拒绝了这门亲事。

  忽玄不由得说:越西国都与瀚京相隔千里,书信往来耗时颇长,表述也不一定准确,本王既然已经与王上见到面了,王上为何不让本王当面提要求,反而要舍近求远?

  恒德帝顺着这个话题问:王上有什么要求?

  恒德帝从容有度,忽玄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想法,犹豫了一下如实说:本王知道昭陵最讲礼数规矩,本王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将她视作掌上明珠,此番和亲,不管她嫁给谁,代表的都是越西与昭陵友好往来的诚心,若婚事定下,本王会在瀚京多留几个月,亲眼见证她出嫁。

  此番随行带的礼品都会留作她的陪嫁,待本王回到越西,必定会再奉上丰厚嫁妆给她,至于聘礼,就由贵国礼部的官员拟定吧。

  上一世就是如此做的,因为忽玄要留下观礼,赵彻和忽月蓝的婚事筹办得很快,正好与除夕宫宴一起举办,虽然是侧妃,整个婚礼却盛大得与皇后礼制差不多。

  然而忽玄回到越西后,并未奉上什么丰厚嫁妆,而是牛头让忽炽烈带兵偷袭远烽郡,杀了镇国公,撕破两国的和谐,让这桩象征两国友好的婚事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恒德帝问:王上的要求提完了?

  忽玄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还在想自己有没有说漏什么,恒德帝偏头看向顾廷戈问:镇武,自你执掌天下兵马以来,昭陵被越西掠夺的粮草、百姓有多少,战亡的将士又有多少?

  恒德帝的语气和缓,像是和镇国公多年未见,故人重逢,酒酣微醺之后再自然不过的闲谈。

  在场的人却是讶异的睁大眼睛,忽玄在这里谈两国和亲的事,怎么陛下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要和忽玄翻旧账?

  顾廷戈也有点意外,不过他没有多想,起身如实道:回陛下,老臣二十五岁接管天下兵马,至今已有二十四年,二十四年间,昭陵与越西发生大小冲突二百三十一次,丢失粮草三千八百五十一石,被掳劫无辜百姓一千五百六十八人,战亡将士六千八百七十二人。

  这些数字是逐年逐年递增的,兵部任何一个官员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都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顾廷戈却一口回答出来,好像这些数字每天都在他心头翻滚了千百遍一样。

  顾廷戈声音沉稳有力,洪亮如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忽玄的脸色越发难看,强撑着说:陛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如今我们是想求和。

  恒德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和稀泥这种事也是信手拈来,听到忽玄这么说,当即温和一笑:王上不必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忽玄干巴巴的笑笑,并不觉得恒德帝这话有什么可信度。

  恒德帝继续道:朕继位多年,一直勤政爱民,那些无辜的百姓和将士已经不在人世,变成了一串冷冰冰的数字,朕不可能为了他们撕破与越西的和平,但若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直接与越西联姻,只怕会让这些人的亡灵不安。

  忽玄问:那陛下想要如何?

  恒德帝说:人死不能复活,朕也不想为难王上,王上若当真想和亲,不如将这些年从昭陵掠夺的东西都兑换成粮草给公主陪嫁吧。

  都兑换成粮草?

  就算一条人命算一石,加起来也要赔一万多石粮草。

  越西的粮食收成一直都很不好,之所以会发动战争去抢粮食,就是因为没粮,恒德帝这会儿一张口就要一万多石粮食,忽玄从哪儿去找?

  忽玄的脸僵得难看,浑身往外冒着冷气,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陛下,你如此刁难,是根本就不想同意这门婚事吧?

  恒德帝说:并非不同意,只是那么多将士裹尸沙场,不能魂归故里,朕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忽玄粗声粗气的说:越西没有那么多粮食。

  你不好好想法子发展农业当然没有粮食了,尽干些杀人越货的事你还有理了?

  恒德帝维持着帝王的高贵威仪,并没有驳斥忽玄,笑着说:朕也没有要求王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食,王上若有困难,朕可让丞相搜罗昭陵这些年积攒的好的种植经验给王上带回越西,帮越西的子民提高粮食产量,如何?

  授人鱼不如授人渔,好的粮食种植经验可是能够让福泽后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忽玄没有拒绝得借口了,只能板着脸回答:陛下若愿分享这些经验,自是极好,但这些经验是否在越西也适用,要好些时日才能看出成效,和亲之事恐怕要暂缓再议。

  一说要还粮食,忽玄就肉痛了,连和亲之事也不那么急切了。

  恒德帝脸上笑意更深,举杯道:王上要的也不过是两国之间能和睦相处,只要王上不发动战争。昭陵自然也会一直秉持睦邻友好的准则,不必拿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做筹码,敬和平共处!

  恒德帝这话说得很漂亮,所有人跟着举杯,喝下这杯酒。

  喝完酒,宴席正式进行,没人再说话,大家都安静吃着东西,心思各异。

  只是顾廷戈和周德山明显比平日要高兴一些,两人都是见惯了战场腥风血雨的,太知道什么是以大局为重。

  因为昭陵从不主动发起战争,越西这些年越来越放肆,偷袭之后就躲到两国交界的边境之后,把两国边境当成自己的底牌,军中将士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今天恒德帝为那些战亡的将士拒绝了越西和亲的请求,是在变相的告诉忽玄,昭陵是不会恃强凌弱,但也不会一直忍让没有半点脾气!

  这会儿在宴上,两人说话不方便,又只能小杯小杯的对饮,实在不够尽兴。

  恒德帝注意到,直接对宫人说:给国公、周校尉和世子殿下换大碗,再送几坛酒过来!

  顾廷戈今天已经很高兴了,闻声连忙站起来说:臣等还有公务在身,不便饮酒,谢陛下好意。

  这话说得有理,恒德帝正要收回成命,赵彻立刻道:父皇寿宴,举国同欢,国公不必委屈自己,昭陵并非后继无人,若有人胆敢闹事,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赵彻这话震慑的不止是使臣团的人,更是在场的所有人。

  赵彻底气十足,有强国之风,顾廷戈和周德山眼底都闪过欣慰。

  有储君如此,昭陵日后必不会出什么大乱。

  顾廷戈放下顾虑,朗声笑道:老臣谢太子殿下体谅!

  赵彻颔首示意,对顾恒舟说:行远这几日也辛苦了,好好陪国公大人和周校尉喝几杯吧。

  沈柏在旁边恨不得给赵彻欢呼鼓掌,太子殿下太英明了,顾兄多喝点酒好啊,他喝醉了今天就不会去找陛下揭穿我啦!

  赵彻发了话,顾恒舟自然是不会拒绝,当着所有人的面,陪顾廷戈和周德山喝了一碗又一碗。

  他们越是高兴,忽玄的脸色就越差,饭菜也没吃两口,很快找了借口离席,其他人也被刚刚这一出震慑,没有闲谈的心思,吃完便告辞,在宫人的指引下离开。

  顾廷戈和周德山嘴上说着放开了喝,心里都有数,等使臣团的人都走了,恒德帝问顾恒舟:行远方才不是说有要事向朕禀报么?

  沈柏心头一紧,顾恒舟正在给顾廷戈倒酒,闻言茫然的看向他,问:陛下说的什么事?

  顾廷戈在顾恒舟脑门上敲了一下,歉然的对恒德帝说:陛下,犬子酒量不好,已经醉了,明日酒醒之后,老臣定将他押到御前向陛下请罪,陈清原委。

  恒德帝微愣,随后笑道:原来行远喝醉了是这幅模样,朕看着他长大,这么多年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喝醉酒的样子。

  顾廷戈也笑:这孩子样样都像我,唯独酒量太差,一点也不像我。

  恒德帝今天也挺高兴的,温和的说:等他去灵州赴任,到了军中酒量练一练就大了。

  顾恒舟放下酒坛,小声嘀咕:我不喝酒。

  恒德帝被逗笑起来,沈柏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儿,生怕顾恒舟会借着酒力秃噜出什么大事来,却听见赵彻说:顾兄醉了,沈少爷还不快送他回去休息?

  沈柏从来没觉得赵彻的声音有这么悦耳动听,心里高呼了几声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溜烟儿的冲到顾恒舟身边,抓起胳膊就把人架到自己身上,谄媚的冲顾廷戈和恒德帝笑笑,转身就走。

  顾恒舟踉跄了一下,低头在沈柏脖颈处嗅了嗅,像前两次那样小声问:沈柏?

  是是是,是我是我。

  沈柏点头,顾恒舟没听到她说话,脖子被她的头发蹭得发痒,又问了一声:沈柏?

  哎呀,真的是我,别问了!

  沈柏说不了话,腾出一只手捂了顾恒舟的嘴。

  刚刚担惊受怕着,她的手有点凉,捂住顾恒舟嘴后,滚烫湿热的鼻息全都扑到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沈柏有点不自在,下意识的想收回手,却被顾恒舟抓住动弹不得,腰也被箍住,瞬间变成顾恒舟搂着她往前走。

  顾恒舟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原本薄凉的唇柔软的扫过掌心,激起一片酥麻的痒意。

  沈柏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馋顾恒舟鼻间喷洒出来的酒气,还是馋他这个人。

  两人离开后,恒德帝看看顾廷戈又看看赵彻,忍不住问顾廷戈:镇武,你回来这些时日,可有听闻京中那些传言?

  顾廷戈问:陛下说的是哪些传言?

  当然是沈家那小子喜欢男子,痴恋你儿子的传言啊!

  恒德帝在心里说,想到这几日沈柏和赵稠又有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事硬要继续掰扯,只怕就扯不清了,恒德帝只能摇摇头:你没听说就好,都是些闲得没事干的人在背后瞎说八道。

  顾廷戈点点头,也不追问那些瞎说八道的话怎么传到恒德帝耳朵里的。

  周德山一直在京里,大概猜到恒德帝想说什么,正想接过话头,赵彻冷声道: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恒德帝问:何事?

  赵彻说:父皇大寿前夕,国公府遇了刺客,好在国公府的刺客身手高强,活捉了一名刺客,这两日父皇大寿,大理寺全都低调处理此事,但今日郑大人找到儿臣,说刺客招供了一些惊天大事,儿臣想请父皇、镇国公和周校尉一起提审刺客,查清此事!

  顾廷戈和周德山虽然都放开了在喝酒,但酒量早就练出来了,喝了这么多也只到微醺的程度,一听赵彻的话,两人立刻清醒起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表情变得冷肃。

  一股肃杀之气无声的蔓延开来。

  恒德帝又喝了一杯酒,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看看吧。

  一行人从华逸宫离开,一起去了紫笙阁,他们此行没有避人耳目,看上去像是喝得尽兴了,去紫笙阁看风景的。

  紫笙阁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极少有人知道,阁里还有暗室,这个暗室下面有暗道正好和大理寺相通。

  暗道很长,他们不方便消失太久,大理寺少卿郑越已经把那个刺客押到紫笙阁的暗室。

  擅闯国公府是重罪,那个刺客在天牢里受了酷刑,肩胛骨和琵琶骨都被铁钩刺穿,留下四个血淋淋的血洞,他身上还有各种鞭刑、烙印灼伤。

  恒德帝他们一进暗室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顾廷戈和周德山都是见惯这种场面的,并未觉得有什么,恒德帝好些年没见过这种情况,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郑越和大理寺的两个差役立刻就要行礼,恒德帝沉声问:不必急着行礼,现在什么情况?

  郑越低着头,认真说:这个刺客在陛下寿宴前夕擅闯国公府,被国公府的护卫擒下,经过微臣多方查证,这名刺客是去国公府刺杀一个叫春喜的宫娥,这名宫娥原本在四殿下的迎泽宫当差,前些时日随世子殿下一起到国公府,被沈少爷认了干妹妹。

  迎泽宫的宫娥,去了国公府,被沈柏认了干妹妹。

  这个事情有点曲折,但结合这些时日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来看,也不难猜测是因为什么。

  恒德帝沉着脸没说话,郑越继续道:微臣对这个刺客用了重刑,昨天夜里,这个刺客招供,说他是奉四殿下之命去灭口的。而且四殿下手下还训练了很多像他一样的死士。

  灭一个小小的宫娥的口并不算什么大事,就算赵稠真的对沈柏做了什么,恒德帝都还能饶他,但私自训练死士,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这种事就不能容忍了。

  人是从国公府抓到的,现在供出这么大的事来,顾廷戈沉着脸提出疑问:既然是死士,他为何在被捕当场没有自尽?

  赵彻身边也有死士,这些人当初是顾廷戈和现在的禁卫军统领一起帮赵彻挑选训练的。

  死士的存在由来已久,都是一群视死如归的人,若是完成不了上面分派的任务,亦或者被人抓到,为了不暴露上面的计划,这些人都会立刻想办法自尽。

  郑越说:这个刺客嘴里藏了毒,当时也想服毒自尽,不过擒住他的是贴身伺候世子殿下的顾三顾四两名护卫,他们很迅速的阻止了刺客自尽,这才擒到活口。

  其他人顾廷戈不会轻信。对顾三顾四两人还是很相信的。

  顾廷戈看向那刺客,尽管他已经遍体鳞伤,还是让人觉得他松口太容易了。

  顾廷戈轻声问:郑大人对他用了什么刑法?

  郑越说:回国公,此人骨头很硬,一直不肯招供,下官对他用了碎骨法。

  所谓碎骨,就是用小榔锤一点一点把人的骨头敲碎。

  这个刑法非常折磨人,一时半会儿不会伤到人的要害,痛苦甚至可以持续十几个时辰。

  顾廷戈这才发现这个刺客的脚掌和两只手都变得光秃秃的,失掉的部位应该是被人敲碎砸成了肉泥。

  如此酷刑,扛不住似乎也很正常。

  顾廷戈还想再问,恒德帝沉吟出声:镇武,出事之时你与行远皆不在国公府,此事与你们无关,该如何辨别真伪是大理寺该做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若有冤假错判,应该由大理寺承担后果。

  郑越冷汗淋漓,立刻跪下沉声道:微臣万死也不敢有所欺瞒!

  恒德帝没让郑越起来,睨着那个刺客问:你把之前在大理寺交代的事再说一遍,朕可留你性命。

  刺客出气多进气少,脑袋动了动,半晌才虚弱的说:叛主之人不配苟活于世!

  说完整个人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顾廷戈和周德山都本能的挡到恒德帝面前,那刺客却不是要对恒德帝不利,直接一头撞到墙上,血浆迸溅,刺客的脑袋被撞得塌陷,当场气绝身亡。

  郑越跪在地上,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身子颤抖了一下,惶恐不安的看向恒德帝问:陛……陛下您没事吧?

  恒德帝面色阴沉,冷声命令:将他的供词呈上来!

  郑越连忙从袖中摸出供词双手呈给恒德帝。

  供词上刺客只说赵稠手下还有死士,但具体有多少,藏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人训练供养并不清楚,不过除了这次的刺杀,刺客交代之前还有两次任务,一次是伏击周德山。一次是在东恒国伏击赵彻。

  因为这两次任务都以失败告终,其他没有接受任务的死士都受了处罚。

  恒德帝越看这份供词面色越阴鹜恐怖,良久,他将供词收好,对郑越说:留他全尸,埋了,此案暂不往下查,不要声张出去。

  郑越连连应是,让大理寺的两个差役把尸体拖走,从暗道回大理寺。

  等人走了,恒德帝看向顾廷戈问:镇武觉得这份供词可信吗?

  这份供词几乎在直白的指控四皇子赵稠有谋夺皇位之嫌,周德山心头一跳,顾廷戈屈膝跪在恒德帝面前,铿锵有力的说:不管这份供词是真是假,老臣对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忠心不二,绝不叛离!

  周德山也跟着跪下,认真的说:微臣对陛下和太子殿下也绝无二心!

  恒德帝弯腰亲自把顾廷戈和周德山扶起来,语气冷硬的说:昭陵安稳平和数百年,朕绝不会让皇室子弟互相残杀这种事在朕眼皮子底下发生。

  赵彻拱手道:父皇放心,儿子绝不会残迫手足至亲。

  ……

  顾恒舟喝醉以后酒品很好,看上去和没事人没什么区别,沈柏直接被他带到承宣宫。

  天已经黑了,皇宫各处都点着灯,宫人看见顾恒舟还带了个沈柏回来都很意外,想上前来帮忙,顾恒舟把沈柏的手拉下来,对那宫人说:不必伺候,退下!

  顾恒舟说完又拉着沈柏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宫人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顾恒舟没理会,直接把沈柏带进自己寝卧,一脚踢上门,抱着沈柏坐到床上。

  沈柏被他横抱在腿上,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儿似的靠在他怀里,想把手放下来,顾恒舟还是摁着不放,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许久没看见她不认识她似的。

  沈柏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现在不能说话,顾兄你就别闹了,顾恒舟却不知怎么误会了她的意思,松开她的手俯身凑近。

  盯着她的唇问:怎么了?

  受伤了啊,顾兄你难道忘记了?

  沈柏暗暗叫苦,顾恒舟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嘴巴捏得嘟起来。

  沈柏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顾恒舟猛地低头,贴着她的唇,而后吹了一口气。

  沈柏两腮被吹得鼓起,整个人僵住,顾恒舟似乎发现什么新奇好玩的玩具,又吹了几次。

  沈柏:……

  顾兄,你再这么玩儿我就要忍不住了!

  沈柏暗暗咆哮,顾恒舟听不见,玩儿了一会儿退开,捏着沈柏的下巴让她张开嘴。

  屋里没有点灯,顾恒舟就这么认真的看着,观察她舌头的受伤情况。

  顾兄,你又不是火眼金睛,这怎么看得出来啊。

  沈柏暗道,下一刻湿热滚烫的呼吸再度贴近,柔软的触感不仅在唇上,还延伸到了嘴里。

  沈柏惊愕的睁大眼睛,感觉受伤的舌头有点疼,被轻轻抵了一下。

  沈柏本能的吸了口冷气,然后感觉自己被舔了一下。

  那一下很轻,像是试探又像是怜惜。

  顾恒舟退开,眸子幽黑如墨,将她整个人的心神都吸附进去,顾恒舟哑着声问:还疼?

  沈柏的鼻息之间和嘴里全是馥郁的酒香和他清冷的气息,脑子被他微哑的像是情动的声音搅和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顾恒舟再度低头,霸道强势的将他的气息侵入沈柏的肺腑,却又像野兽一样无比怜惜的帮她舔舐伤口。

  沈柏整颗心都酥了,无力推开也不想推开顾恒舟,只揽着她的脖子仰头承受。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两人早就乱了呼吸,谁也没有分神理会,然而外面的人却异常执着,坚持不懈的敲着门。

  良久,还是沈柏先回复理智,推了推顾恒舟。

  屋里没有点灯,承宣宫这么多宫人都看见她和顾恒舟一起回来的,在屋里待太长时间难免引人遐想。

  顾恒舟放开沈柏,沈柏刚想抓着他的手写字,整个人被顾恒舟放到床上,不知是不是怕她逃跑,顾恒舟直接用被子把她卷成蚕蛹。

  沈柏:……

  顾兄,你好好让我写字啊,不然会出大事的!

  沈柏在心里呐喊,顾恒舟毫无所感,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宫人往屋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顾恒舟眸光冷沉,声音喑哑的问:你在看什么?

  宫人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奴才去御膳房为世子殿下要了醒酒汤,世子殿下快趁热喝吧,方才总管大人说殿下今晚不用巡夜,已经有人去帮殿下抬热水了。

  顾恒舟接过醒酒汤就要关门,宫人又硬着头皮说:殿下,奴才帮您把灯点上吧。

  嘭!

  顾恒舟直接把门关上,宫人的鼻子差点被撞到,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退下。

  顾恒舟端着醒酒汤回到床边,沈柏艰难的挪到床边,刚要说话,顾恒舟不由分说的用嘴把那一碗醒酒汤给她喂下。

  沈柏吞咽不及,还被呛了一下,很是无语,又不是她喝醉了酒。顾兄给她灌醒酒汤做什么?

  许是听到她心中所想,顾恒舟淡淡开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沈柏:……

  顾兄,你莫不是在报复我之前用这种方式给你喂药?

  正想着,顾恒舟又把沈柏从被子里扒拉出来,递了火折子给她,说:点灯。

  得,这又是把她当成丫鬟使唤了。

  沈柏认命的接过火折子,把桌上的油灯点燃,又把柱子上的两盏灯点上,屋里瞬间亮起来。

  顾恒舟负手站在屋里,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问:这几天你在凌昭宫就是这么伺候国舅的?

  顾兄,我在瀚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不要总以为我背着你在干伺候人的事啊!

  沈柏翻了个白眼,顾恒舟又问:之前去东恒国,都是你伺候太子殿下沐浴的吧?

  这件事沈柏无从抵赖,顾恒舟冷声问:殿下是不是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宫里处处都有耳目,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沈柏一慌,立刻冲过去捂住顾恒舟的口鼻,一个劲的冲他挤眉弄眼。

  顾兄。喝了这么多酒,咱们躺下好好休息行不行,别乱说话,会死人的!

  顾恒舟乖乖闭嘴,低头看着沈柏,瞳孔随着沈柏的眼睛动来动去。

  顾恒舟低头凑得更近一些,沈柏下意识的后仰,顾恒舟揽住她的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

  门外宫人抬了热水来,恭敬的唤道:世子殿下,热水送来了,你现在要沐浴吗?

  顾恒舟把沈柏的手拉下来,温声说:要。

  说完松开沈柏过去把门打来,宫人抬着热水进了耳房,顾恒舟也拎着沈柏进去。

  沈柏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顾恒舟却毫不在意,等宫人离开,对沈柏说:我要沐浴。

  行,你是大哥。马上就伺候你沐浴行了吧!

  好在顾恒舟跟越西勇士比武的时候脱了银甲,省了沈柏很多功夫,她认命的帮顾恒舟解开腰带脱了上衣,然后用眼神看着顾恒舟的裤腰,无声的问他是自己脱还是她继续来。

  顾恒舟没急着回答,看了沈柏一会儿问:那本画册到底是谁画的?

  他还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沈柏抬起右手,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尖。

  还能有谁,当然是她自己画的啊。

  整个瀚京,除了她,还能有谁看过的辟火图有这么多,姿势这么全面,能如此精准的抓住人物精髓?

  顾恒舟眼眸微眯,眼尾斜长的上扬,透出两分危险味道,质问:你也看过赵稠的身子?

  顾兄,你果然是喝大了飘了啊,竟然连四殿下都不叫了,直接叫赵稠。

  沈柏暗暗叫苦。她上一世的确是无意中见过赵稠没穿衣服的样子,但绝对不是顾恒舟想得那样,而且辟火图嘛,姿势都那样,就算换成其他人用那种姿势也暧昧得很。

  沈柏现在特别后悔自己咬舌的行为,她要是不咬舌,这会儿绝对叭叭叭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才不会理不直气不壮的被顾恒舟看得心虚。

  沈柏摇头否认,顾恒舟却不看她的,抓着沈柏的手放到自己腰上,问:你像画上那样抱过他?

  沈柏:……

  顾兄,你这是无中生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掌下的肌肉紧实,皮肤滚烫,手感实在很好,沈柏忍不住多戳了两下。

  顾恒舟表情冷然,特别孩子气的拍开沈柏的手说:去摸别人,别摸我!

  沈柏挑眉,慢慢回过味来,顾兄这别是吃醋了吧?

  因为她凭空捏造了那本画册,所以不高兴了?

  沈柏收回手摸着下巴,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顾恒舟睨着她:你还有脸笑?

  沈柏摇头。

  不敢不敢,你喝醉了,你最大,谁都不能忤逆你,行了吧!

  天已经很冷了,便是喝了酒,这么光着膀子站这儿也容易着凉,沈柏指指热水,伸手去解顾恒舟的裤腰,再不搞快点洗澡,一会儿水就凉了。

  然而沈柏还没碰到顾恒舟的裤腰,手就被抓住,下一刻,整个人被拎着丢进桶里。

  沈柏毫无防备,差点被呛到,顾恒舟跟着踏进浴桶,原本七分满的水立刻满得从桶里溢出来。

  木桶挺大的,但容纳两个人就十分逼仄了,顾恒舟人高马大,直接占了大半空间,沈柏只能缩在角落。

  她衣服都被打湿了,头发也湿了大半,衣服全部黏在身上,瘦弱的身体曲线完全暴露出来。

  顾恒舟倾身靠近,手从她的脖子滑到腰上,再滑到小腿肚子,眼神冷厉的说:这些地方他都碰过了。

  沈柏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真的冤枉。

  顾恒舟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动弹,和她额头相抵,鼻尖相触,轻嗅她的气息,哑着声说:我知道他没有碰,但你让全城的人都以为他碰过了。

  别人以为那是别人的事,顾兄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世俗的目光么?

  沈柏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又听见顾恒舟说:你还让全城的人都以为你移情别恋了。

  这句话听起来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沈柏眨了眨眼睛,无奈两人距离太近,根本看不到顾恒舟的表情,只是她眨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睫毛好像和他的碰到了一起。

  顾恒舟蹭了蹭沈柏的鼻尖,低声说:不许。

  沈柏疑惑,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顾恒舟又补充解释道:不许移情别恋。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沈柏是他的私有物品一样,沈柏心尖发痒,犹豫了一会儿,在他肩膀上写字:顾兄,你喜欢我吗?

  热水很烫,他的皮肤比之前的温度还要高,沈柏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是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写字。

  她写得很慢,怕顾恒舟不明白她写了什么。

  沈柏写完,顾恒舟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沈柏犹豫了一会儿,还要再写一遍,顾恒舟抓住她的手说:我没有喜欢过人,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喜欢。

  沈柏指尖颤了一下,又听见顾恒舟说:但我知道,我不会娶你。

  不会娶我你还不许我移情别恋?还耍流氓?

  沈柏眼睛微眯,推了顾恒舟一把,把他反压在桶沿,在他反抗之前,直攻要害,顾恒舟毫无防备,脖子青筋直跳,嘴里溢出一声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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